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玉龙衣见那孩子被打的嘴角都流下血来,半边脸肿得老高,心里不忍,说道:“我们的早饭也该上来了,叫这孩子到我房里来,一会儿要什么只管上来,少不了给你钱就是。”
那掌柜的和店小二听了,只好把那孩子放开,这孩子一边抹泪一边上楼来到玉龙衣跟前。
玉龙衣将他领进房里,阿初刚洗过脸,剩下的水还温着,玉龙衣便对那孩子说道:“你先把脸洗了,再和你说话。”
那孩子将那两个馒头塞到怀里,才走到脸盆边把脸洗了,一盆清水顿时便如泥汤一般。
这时店小二缩头缩脑地将一个大托盘端了进来,里面是一大盘蒸饼,一小盆米粥,两样小菜,一大盘卤猪肉,一大碗羊肚汤,虽不精致,好在是热气腾腾的。
那孩子见了,不住地咽唾沫,却是并不上前。
阿初扶着奶娘坐起身来,玉龙衣盛了碗米粥,将那两碟小菜一并端到床边,奶娘如今饮食须清淡,肉食一律不吃。
奶娘得了一夜好睡,此时精神还好,对玉龙衣说道:“这孩子好不可怜,虽说如今可怜的人太多咱们施舍不过来,可既然遇上了,好歹疼顾他些,也不过是咱们少吃顿饭。”
玉龙衣闻言,点头道:“我知道,既然撞到咱们跟前,少不得要过问,也算是有缘。”回身对那孩子温言说道:“你饿了吧,坐下来吃饭吧,别害怕,想吃什么就吃什么。”
那孩子听了玉龙衣的话,拿起一张蒸饼来狼吞虎咽地吞了下去,阿初怕他噎着,忙盛了碗羊肚汤给他,那孩子一双瘦手捧了,吸溜吸溜喝个底朝天。玉龙衣见他眼睛望着那盘卤肉,却不吃,便将那盘子端到他跟前说:“你吃吧,我们再要一份就是。”
那孩子听了,伸手去这盘子里抓了一把卤肉就往嘴里塞,汁水油渍弄得满手满脸,直噎出眼泪来。
奶娘见了,忙说:“可怜的,慢些儿吃,没人跟你抢。”
那孩子吃完了一把卤肉便不再吃了,将手上的残汁碎肉都舔净了,跪在地上说:“谢谢少爷、老太太赏我饭吃,小的不敢多吃,想把这些带回去给娘和妹妹吃,我家不知有多久没闻到肉味了,若是吃上这一顿,我娘和妹妹的病保管就好了。”
玉龙衣听了,说道:“好孩子,难得你这么孝顺,这些你再吃些,一会儿我给你娘和妹妹再照样买一份就是。”
那孩子听了眼睛一亮,说道:“少爷说的可是真的?真要是这样,我就放开肚皮吃了。我今天不知交了什么好运,遇上这样好事。要是天天能吃上饱饭,便挨些打也值得。”
玉龙衣轻叹一口气,说道:“你家虽穷,却还有母亲和妹妹与你相依为命。难得你时刻想着她们,一家人相亲相爱的比什么都好。”
那孩子似懂非懂的,说道:“我爹死得早,不然我家也不会穷成这样。我娘时常哭,说这客栈原本是我爹与人合伙开的,后来我爹死了,这店老板就欺负我们孤儿寡母,将我们挤兑出来,只给了两间破房子一点钱,如今就快要讨饭吃。”
玉龙衣不能凭一个孩子的话就断定是非,毕竟世人总是向着自己说话,中间的曲折她不知情,也就不便枉加判断。
一时这孩子吃完了,玉龙衣叫阿初把剩下的饭菜收拾好,叫她到楼下柜上再要一份。又拿出十两银子叫阿初把饭菜和这锭银子都给这孩子的母亲拿去。
阿初答应着,领了那孩子下楼。这里小二也上来收拾盘碗,又重新上了一份早点,玉龙衣坐下来慢条斯理地吃。
因为这店中只剩玉龙衣她们一份住店的,其余客人早起都走了。加上一般都是傍晚投店,因此这个时候客栈中很是冷清。
玉龙衣早在枚城时就已经将手中的皮货处理完了,将跟随的车把式遣了回去。因此走到这里也只一辆马车,主仆三人。
她在房中吃饭,奶娘服了药又睡着了。只听见楼下店小二和掌柜的在小声说话,玉龙衣本没在意,但她耳力过人,虽没留心,却也听到了一两句,不由得心中一凛。
只听那掌柜的道:“你说的可是真的?不要弄得得不偿失。”
那方才上楼的店小二起誓发愿道:“我方才看得真真儿的,那么大一锭银子,说给就给了那个小杂种。你再看看他们吃的用的,可有便宜的?”
掌柜的迟疑了片刻,说道:“你说的不错,但咱们这里既不是荒村野店,又不是做惯了这勾当的。想要做那档子事,谈何容易?”
小二听了,嗐了一声道:“掌柜的你可想好,像这般的财主,咱们一年也见不到一个。这次错过了,一世里别想再发迹。”
掌柜的嘶嘶吸了口凉气,说道:“那个老的,和那个小白脸倒算了,只是刚出去的那个胖大随从不好交割,一般的撂他不倒。”
那小二听了,不以为然道:“不信他有三头六臂,吃也在这儿住也在这儿,不信摆布不了他们。你这么前怕狼后怕虎,话就算我没说。”说着走去后厨了,估计见劝不动老板,又去劝老板娘了。
玉龙衣冷笑,心说这店小二只怕不是个好来历的,如此撺掇店主人将自己三人谋财害命,岂能饶得他过?
不一会儿阿初回来了,见了玉龙衣说道:“我将那孩子送回了家,他娘和妹妹的确病着。我将吃的和银子都给了他娘,自是千恩万谢的。他娘只把吃的拿出一小点出来,剩下的都放到一个竹筐里,用绳子吊在房梁上,说是留着多吃些日子。”
玉龙衣叹息一声说道:“他们可怜,只是比他们可怜的的还大有人在。咱们能力有限,可怜的人太多,做不到普救众生。”
阿初道:“这又不是咱们的错,那些为官做宦的、当皇上的才该管。咱们给他们这十两银子一顿饭,足够这家支撑三五年的,已算是积德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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