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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一章往事如酒越酿越浓（第1页）
堕仙崖如有冥冥之力，饶是帝君，在此也不过一介凡人。
“紫璃，”夜华心急如焚，“不要，紫璃——”
这时，他腕上那根红线瞬间褪去了所有色泽，一声脆响，彻底断裂。
白紫璃也挣脱了他的手，素白的身影慢慢坠入了虚无……
他猛然扑上前，伸手徒劳想拉住白紫璃，却被急急赶来的仙卫死死拽住。
“放手——”夜华反手狠狠一掌。
他在堕仙崖没了仙力，不过一介凡人，却生生将那拽住他的仙卫打得吐出血来。
然而更多仙卫死死拦住了他。
“帝君，这可是堕仙崖！”
堕仙崖，坠之则灰飞烟灭，仙卫誓死保护帝君，自然不会目睹这种事发生。
不过转瞬之间，崖下已是苍茫浩渺，再不见白紫璃的身影。
冷雨戚戚，风吹雨雾，似白紫璃的一袭素缟白裙，冰冷而徒劳地打在夜华手背上。
他心像被陡然抽空了一块，轮廓分明的脸紧绷着没有任何表情，那双眸却猩红无比，仿佛下一瞬就要溢出血。
“快带帝君离开此地！”为首的仙卫间夜华神色有异，唯恐拖下去会再出变故，急急吼道。
众人将夜华生生从堕仙崖拖离，仿佛下一秒这安静的深渊便会吞噬他骸骨。
夜华嘶吼着被拖离堕仙崖，狂怒之下将一道仙力朝身后拍去。
数名仙卫当即倒地，夜华回头抽出太阿剑，然而一仙卫已飞身拦在了剑前：“帝君，帝后已薨，请帝君回宫！”
“请帝君回宫！”
忠心耿耿的众仙卫，尽数跪倒在地。
夜华寒意煞人的剑尖轻颤，一如他心头的痉挛。
“天宫不可一日无主，况且帝姬茗瑶身怀有孕，为了苍生，为了后嗣，望帝君三思！”仙卫不惧肃杀剑气，继续叩首谏言。
“望帝君三思！”
夜华后背僵直，脑海中掠过万千种种，心内却始终空荡一片。
四周静可抛针，唯有风声猎猎。
许是过了一瞬，对众仙卫而言又似过了漫长一生，夜华手中的太阿剑终于重重落地，剑气激起一片乱石。
他没再看那片山崖，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去。
纷纷扬扬的雪静悄悄落下，笼罩寂寂山崖，掩盖天地尘嚣。
仙宫已许久未下过雪，白雪将太阿剑掩埋，亦将仙门前的血迹掩埋，放眼望去一片茫茫，灰的是天，白的是雪，巍峨的是宫阙……浩渺仙宫，寒意入骨。
夜华生平头一次感到极冷。
那冷意落在肩头时，如白紫璃拂面的长发；落在手背时，似抬手轻抚她脸颊时，从她鬓发间垂落的明珠步摇；落在脸颊时，像是她流下的血泪，浸润着他……
恍然间，有虚无的声音在夜华耳畔抚过。
白紫璃在唤，夜华，夜华。
他听见当初的她轻声在问：“夜华，如今你已是帝君，会否如人间的帝王那般，三宫六院莺莺燕燕？”
“饶是倾城绝色，在孤眼中也不及你分毫。弱水三千，孤此生此世，只取你一瓢饮。”
“若反悔呢？”
“若孤反悔伤了你的心，将心挖出来赔给你……”
往事如酒，越酿越浓。
夜华心内像有钝刀搅动，雪下得太密，密到他无从喘息，那寒凉的气味像极了血，在鼻尖萦绕不去。
他大步往前，长袍却被寒风扯动。
这风，这雪，都似在拉扯着他、阻拦着他，想将他带到那堕仙崖边，送他抓住那未脱落的红线，以至于每走出一步，脚步都更凝滞几分。
然而他终是一次也未回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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