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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三十一章 新年伊始（第1页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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夜色转浓，齐县内的家家户户都升起了炊烟，红彤彤的光亮映照在每个人的脸上，洋溢着团聚的幸福。
姜王府的正厅内，姜王坐在上首，仍旧是那一席松青色的衣衫，仍旧是随意披在身上的雪白狐裘，仍旧是那一头灰白的发丝，一只墨玉簪子斜斜挽起发髻，散发着一种与这欢快气氛格格不入的淡漠。
“王爷，妾身给您跳支舞吧。”厅中的女子身段柔软，一双明眸媚眼如丝，乘着乐师的乐曲翩翩起舞，踩着鼓点翻转，跳跃，伸出的纤手如凝脂般光滑，摆动的腰肢如杨柳般柔软。
“不错，赏。”姜*音淡漠，眼神却从未在那女子身上停留过片刻。坐在一旁的皇甫惠也是心不在焉，随手把玩着不沾滴酒的酒杯，看着自己面前的菜肴，竟是毫无胃口。
“谢王爷赏，不过妾身更想要的，是王爷。”女子接过赏赐，媚眼如丝的看着上首的姜王，声音软软糯糯。
“嗯。”姜王随意一应，摆摆手，那女子便知趣儿的退了下去。皇甫惠看着这满堂的莺莺燕燕，也是甚觉无聊，心中暗暗思索着何时回世子阁，去陪陪还在昏睡之中的桦雪。
“惠儿。”姜王看着皇甫惠心不在焉的样子，道：“你回去陪着她去吧，我待会儿叫厨子送份餐肴到你阁中吧。”
皇甫惠闻言一笑，起身向着姜王行了一礼，随后便退出了正厅，脚步匆匆的赶向世子阁。远远地，几朵绚烂的烟花绽放在天空，倏地炸裂开来，又倏地消失于浓浓的黑暗。皇甫惠没有停下脚步，径直走向世子阁。
“珰……”那是新年的打更声。一瞬间，齐县的人像是越好了一样，家家户户都点燃了鞭炮，都放起了烟花，噼啪响的声音从大街小巷中传来，孩子们稚嫩的笑声和大人们爽朗的笑声混杂在其中，仿佛是把这一年所积蓄的所有热情，都灌注了进去。
皇甫惠推开里屋的们，发现桦雪正微笑的坐在床上看着他。依然是斜倚着身子，依然是裹在厚厚的被子里，依然是抱着温热的手炉。脸色还是那样苍白，那道伤痕已经消退了八粉。桦雪微笑的看着一脸惊讶的皇甫惠，眨了眨眼，轻轻说道：
“三公子，新年快乐。”
一朵烟花刚好升空，在桦雪声音刚刚落下的时候绽放开来，在天际形成了一朵绚烂却又短暂的花火。
“嗯，新年快乐。”皇甫惠温柔一笑。这缕笑容，如浅月扶上山尖，如春风掠过暖阳，将屋中一个月以来的所有低迷、不安、紧张，全部一扫而空。皇甫惠走到桦雪身边，桦雪乖巧的将手从被子中伸向皇甫惠。皇甫惠嘴角微扬，小心的探着桦雪的脉象。末了收了手，又把桦雪的手放回了被子中。
“我说，三公子，你真的不用这么小心的。这又不是什么很严重的伤，我又死不了，你瞧你一天天提心吊胆的……”桦雪的话语在皇甫惠的凝视下停住，沉默片刻后说道：
“好吧我承认我这次玩儿的有点过分了，但是这不是计划赶不上变化嘛，这也是没辙的事情嘛。反正现在也算是圆满解决了，你就别再生气了好吗……”
皇甫惠看着桦雪小心的解释的样子，心中好笑，摇了摇头，道：“罢了罢了，但是你得好好把你的身子给养回来。浩帝天天给你送补品，我都交给云峙了，你且等着喝药吧。”
“我们能不能……食补……”桦雪小心翼翼的开口，眨了眨眼。
皇甫惠一挑眉，没有回答，转而问道：“你醒了多久了？”
桦雪思索一会儿，道：“没多久吧，但是刚醒过来的时候还是有些懵，我也不清楚到底是什么时候。”
“饿不饿？想吃什么吗？”
“饿啊，当然饿了，让你一个月不吃东西你试试。”桦雪有些愤愤不平。“但是什么都不能吃啊，现在身子十分的脆弱，我还得缓一阵子才行。”桦雪闻了闻空气中的味道，忽然道：“你们今天晚上都做什么了好吃的了？”
皇甫惠也闻了闻，道：“没注意，不过父王说待会儿要让厨子送一份过来……”皇甫惠突然一笑，“不如叫他们端进来吧，好好的菜浪费了可不行。”
“不行！”
皇甫惠没有理会，向着外屋喊道：“秋霜！把菜端进来！”
“皇……姜惠！！！！！！”
屋外的秋霜似乎早有准备，端着一盘盘菜肴缓缓走近里屋，将菜摆好，还不忘顺便介绍一下菜品。
“梭鱼豆花煲。梭鱼是从河里捞的籽满膘厚的新鲜梭鱼，和今早现磨的豆花放到一起，以十年的砂锅文火慢炖，将梭鱼的鲜味和豆花的鲜味最大限度的保留在了汤汁里面。”
“酱烧羊肉。羊肉也是今天现杀的三年老羊，和白萝卜一起在铁锅里炖了数个时辰，去除了羊肉本身过重的膻味。之后，用豆瓣、酱油、八角、麻椒烧出一锅酱汁，在和炖好的羊肉一起烧至浓稠，浓郁的酱香和羊肉香形成了完美的平衡。”
“翠炒虾仁。饱满的大虾去壳去沙，用冰融水煮至微微泛红，之后捞出放入冰水之中。冬储的莴笋只选用最里层最水嫩的部分，和虾仁热油爆炒，在虾仁变成浅浅的粉红时出锅，青翠爽口。”
“红霜蹄膀。冰糖和山楂熬制的糖水，以一比三的比例加入冰融水，之后加入香叶、八角、桂皮、天麻文火熬至浓稠。蹄膀滚水下锅，水再滚开时捞出放入冰水，将滚水中的血沫撇除，再将蹄膀放入，如此反复至不再有血沫。之后，将煮好的蹄髈放入熬好的汤汁中，小火煮至汤汁收稠，再加入先前的糖水和适量的盐，卤制一天。蹄髈在酸甜咸的滋养下没有了令人生厌的浓郁，反而口口生津。”
“六福饺子。饺子共有六种不同的馅儿，用的都是最新鲜的材料。具体为黄瓜虾仁木耳，猪肉扇贝，羊肉胡萝卜，鲅鱼虾爬，牛肉青椒，墨鱼鸡蛋。大概有一百个饺子里包有铜钱，吃到的人在下一年里会平安多福。”
上完菜的秋霜先向气鼓鼓的桦雪行了一礼，又向一脸坏笑的皇甫惠行了一礼，便退了出去，轻轻关好了门。皇甫惠笑着看着气愤的桦雪，也不安慰，自是坐在桌旁吃了起来。
“嗯，这梭鱼果然是味道鲜美啊。嗯，这蹄膀也是肥而不腻恰到好处。嗯，这个饺子是牛肉青椒的，很是筋道啊。”
桦雪伸手拽过旁边的枕头，便向皇甫惠砸去。皇甫惠连眼睛都不瞥一下，随意的将枕头接住，放到了自己的背后。
“刚好最近腰有些酸，还是雪儿体贴啊。”皇甫惠笑得满脸真诚，一脸无害的看着桦雪。桦雪只得愤愤的瞪了他一眼，便缩回被子里，蒙头就睡。皇甫惠好笑的看着桦雪的举措，自知玩笑开的有些过了。便悄声将秋霜叫来，吩咐了几句。片刻后，秋霜端着一碗散发着浓郁的香气的粥走了进来。皇甫惠接过粥，走到床边，将粥轻轻放下，说道：“好了好了，我错了，你先吃点东西再睡吧，免得饿坏了身子。”
桦雪没有吱声，皇甫惠皱了皱眉，轻轻将被子掀开一角，见桦雪已经是呼吸均匀，神色平静，已然熟睡。皇甫惠浅浅一笑，将粥端走，自己又简单吃了几口，便吩咐将菜撤了下去。
“还说伤的不重啊，这么嗜睡。”皇甫惠也打了个哈欠，轻手轻脚的躺倒桦雪旁边，将自己的被子伸开，也缓缓睡去。
屋里，是睡得沉沉的呼吸声。屋外，是喜庆热烈的鞭炮声。这是新的一年，又将是同样的一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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