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碎炭除了燃着的时候烟雾大了一些,倒也坚持着燃了一夜,一整夜我就这么在床边坐着,看着炭火,想想有桃也想想我自己。”
“我是家里最后面的时候出生的孩子,我出生的时候,我娘的年纪已经大了,又因为正赶上地里面农活儿最忙的时候,我娘没出月子就下地干活儿了,所以我娘常说我出生的不是时候,麻烦死了。”
“我娘出了月子就没有再喂过我一口奶,一直都是靠着我当时还在世的祖母熬了米汤喂我,再大一些能够自己吃饭了也依旧是养在我祖母的屋子里。”
“算起来我除了刚出生的时候,别的时日里一天也没有在我娘的身边睡过,甚至我娘都不曾多看过我一眼。我心底一直都渴望着能够亲近亲近她,但是我娘从不会掩饰对我的嫌弃,总是皱着眉头狠狠地推开我,大声地说让我不要靠近她。”
“我娘最喜欢的是我的大哥,我吸着鼻涕在村口被狗追着跑的时候,我七岁的大哥被我娘背着四处转悠,他们从我的面前径直而过,对我完全是熟视无睹。”
陈叔说着不再是完整的讲述,只是苦笑着碎片式的说着,“我和我的哥哥们也不亲近,每次我想和他们一起玩耍,他们总是明着在长辈的面前答应会带上我一起,但是只要一出了家门就会想尽办法地把我甩掉。”
熊小谷想小孩子被喜欢的人这么对待应该会很伤心吧?又想之所以他们会这么对待陈叔应该是因为背后有人撑腰吧。
“天亮了以后,我瞧着有桃的面色才好了一些,给她掖紧了被角,想让她再好好睡一会儿,就在这时候拍门声响了起来,是我的大哥在叫喊着人呢?怎么还没有起来做饭,这一大家子都饿着肚子等呢,竟然还有心思睡觉?”
“再拍下去有桃就该被惊醒了,我连忙起身拉开了门,劝我大哥不要再拍了,小声一点说话,当心吵醒了有桃。”
“什么小声说话?我大哥一听便急得跳脚,做大哥的都拍门了她还有心思睡着呢?这都什么时辰了,不知道起来做饭?”
“这是什么时辰?天还没有怎么亮呢!你说现在是什么时辰!再说了凭什么就要叫有桃给你做饭!你还是人吗,有桃刚刚小产了,还在小月子里呢,怎么起来给你这个大哥做饭!”
“谁不是人了?我大哥扬起声音就要反驳两句。”
“我娘听着我和大哥对上了,瞧着情势不对急忙忙就推开自己屋子的门跑来了,对着我劈头盖脸就是,你这做弟弟的怎么能这么跟大哥说话呢?别人听了还以为你少教呢!”
“平时怎么样对我,我都无所谓,但是有桃何其无辜,我第一次对着我娘生气道那他这做大哥的,凭什么就可以这么跟我这个做弟弟的说话?他不知道他的弟媳昨天为了给自己的公公洗厚袄子,跌了一跤所以小产了吗?现下还在虚弱的睡着呢!”
“撇去这些不提,我只问你他这个做大哥的,凭什么就可以理直气壮的在天还未亮的时候,就来敲自家弟弟的门叫他的弟媳起床给他做饭?”
“你大哥他是昨儿后半夜才回来的,他哪里能够知道这些,你这做弟弟的就不能好好地跟他说一说?”
“你让我好好的跟他说一说,我怎么有心情去跟他好好地说?我的孩子刚刚没了,我怎么可能有这份耐心去和他好好说!娘你就真的是丝毫不愿意顾及一下我的心情吗?我压低了嗓子嘶哑着声音,这个时候我整个人都快要崩溃了,我觉得在我的面前站着的两个人,他们好像都没有心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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