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般不遮掩跟沈氏的过节,也算个爽快人。
攸桐笑着帮她夹菜,&ldo;少夫人客气了,这是一番好意,我很感激的。&rdo;
见傅澜音眼珠子直往虾滑上滴溜,客随主便,先下进去。
旁边傅澜音将碗里肉片吃干净,眼睛在锅里寻摸,口中道:&ldo;不怪我着急,联姻是常有的事,何况你跟二哥还闹成这般!这事儿若稍有差池,父亲一旦意动,那可就麻烦了。当初在你那院儿里,你是如何劝我来的?&rdo;
攸桐当然记得当初的劝言,是叫傅澜音别太羞涩掩藏心事,错过良人。
不过她和傅澜音、秦韬玉和傅煜,身份家世都截然不同,这事儿也不是她主动就算数的。遂停了筷箸,认真道:&ldo;若长辈意动,你二哥就从了,你老实说,这般男子还值得托付吗?&rdo;
傅澜音哑然,却仍低声道:&ldo;难道你就坐视不理,眼睁睁瞧着二哥另娶旁人?&rdo;
那倒也不是。
攸桐将煮熟的虾滑捞出来,搁到两位客人碗里,&ldo;放心,不会叫他蒙在鼓里。&rdo;
这才像话嘛!傅澜音暗自松了口气。
先前攸桐和离出府时,她便深为惋惜,后来瞧二哥悄悄往攸桐住处跑,厚着脸皮到乌梅山去搅局,便知二哥是上了心,不肯和离后一拍两散的。只是攸桐已执意和离,哪会轻易回头?且她那夫家哥哥秦良玉也盯着涮肉坊,有空便往这儿跑,傅澜音总担心攸桐被拐走,留自家二哥孤身一人,凄惨伶仃。
如今瞧攸桐那态度,显然是在乎傅煜的,傅澜音觉得欣慰,眉间懊丧总算消失殆尽。
一顿饭吃得宾主尽欢。
韩氏在傅家内宅对老夫人仰仗颇多,恪守着规矩,吃完饭便回了。
傅澜音没顾忌,见天色还早,不急着动身。
……
秋末风凉,有桂花香气沿街飘来,傅澜音临窗而坐,瞧着韩氏上了马车慢慢走远,便靠在窗户上,笑睇攸桐,&ldo;大嫂性子爽直,不是那种藏着七窍玲珑心的。你走之后,我才知道大伯母……&rdo;她顿了一下,难得的叹口气。
攸桐笑了笑,给她添了杯茶。
窗外柳枝随风款摆,傅澜音探手出去,随手折了嫩梢,在手里把玩。
&ldo;好在这事儿敲醒了父亲和祖母,如今大嫂管着家务,伯母气焰收敛多了。我今儿特地带大嫂过来,便是想告诉你,父亲和昭儿、大嫂都很喜欢你,大嫂恩怨分明,不是糊涂狭隘的。你再嫁傅家一回,定不会再受从前那样的委屈,二哥因为你,其实变了好多。&rdo;
从前是何等情形,攸桐记得清楚。
那时傅家阖府上下,傅德清是公爹,不偏不倚,也只澜音肯待她好、体谅宽慰。
到如今,哪怕已不是姑嫂,仍是能说闺中话的密友。
攸桐颔首,握住她手,轻声道:&ldo;澜音,多谢你。&rdo;
&ldo;其实我很舍不得的。&rdo;傅澜音嘀咕,&ldo;你想,嫁回到傅家,咱们虽是姑嫂,却不能时时相见。若你……&rdo;她顿了下,眼底添了揶揄打趣,&ldo;被我婆家二哥抢走,咱们成了妯娌,反倒能常过去说话,蹭吃蹭喝了。两边掂量,难取舍得很。&rdo;
她摇头叹息,很是苦恼的模样。
攸桐半口茶没咽下去,险些喷出来,&ldo;傅澜音,你成日都琢磨什么呢!&rdo;
傅澜音嘿嘿一笑,搛了脆嫩的蒜拍黄瓜磨牙,腮帮一鼓一鼓的。
攸桐简直想揉她脑袋,&ldo;你二哥若知道这念头,还不打你。&rdo;
&ldo;谁让他从前鼻孔朝天了,半点都没有谦谦君子的模样!我夫君若敢那样,哼,转头就能把他赶出门。咱俩凑一处吃吃喝喝,游山玩水,不也是神仙般的日子?&rdo;
攸桐被呛得直咳嗽,&ldo;你还……真是敢想。&rdo;
傅澜音接着笑,&ldo;不过你放心,等那姜姑娘来了,祖母定会叫我和大嫂陪伴,到时候我帮你盯着。她若敢打二哥的主意,哼哼……&rdo;
&ldo;你是主,她是客,都是节度使的千金,总须以礼相待,屁股可别坐太歪了。这事儿关乎政事,你父兄自会裁夺安排,&rdo;
&ldo;知道了‐‐&rdo;傅澜音瞧她那副说教模样,笑眯眯挤眼睛,&ldo;二嫂!&rdo;
攸桐拿她没办法,次日修书给傅煜时,便提了此事。
信中只说姜黛君兄妹不日将抵达齐州,为姨祖母贺寿,旁的只字未添。临寄出去时,忍不住提笔,又在那一段的末尾添了两笔。
……
这封信递到京城的丹桂园时,正是深夜。
从傅德明入京为相到如今,大半年的时间,傅煜几乎都耽搁在京城里‐‐鞑靼的顶梁老将被斩杀,无力南侵,东丹暂且也翻不起风浪,傅德清伤愈后主掌军务游刃有余,傅煜正好抽出空暇,留在京城安排人手。
许朝宗虽才能平庸,却颇有那么点志气,在擢拔傅德明为相后,又从各处遴选官员入京。
虽说皇家如今没有铁骑雄兵,剩了个空架子,但京师毕竟是皇权所在,里头眼线众多、消息错杂,别处节度使哪怕舍不得能人,也趁机安插人手。
傅煜当然不会放任,伯父在明他在暗,层层把关。
许朝宗心存不满又不敢撕破面皮,忍了大半年后,也终于有了动静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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