当然,这不耽误他挖一挖代王府的墙角肥自己的腰包,人不为己,天诛地灭么。
姚氏继续道:&ldo;所以,大爷的意思是,暗地里叫我们要认清主子到底是谁,这庄子的收成不归我们说了算,不归老天说了算,更不归九爷做主,得大爷说它是多少,它才是多少。&rdo;
姚进忠伸了伸脖子,专注起来:&ldo;大爷这是想挟制住九爷?&rdo;
&ldo;我听着是这个意思。&rdo;
姚进忠觉得这不是什么问题:&ldo;你答应就是了。&rdo;
&ldo;能不答应吗?我当然答应了!&rdo;姚氏说着跺了下脚,&ldo;可是账册没了!那是好几年的账,我们从前做那些手脚虽蒙了大爷大奶奶,究竟大数上不错,如今叫九爷一把都拿了去,他不管查不查得出问题,总知道了从前的历年收成是怎么样。他要是想省事,根本都不用查,从此叫我们比着那些数来就行了!那大爷若有吩咐下来,又要怎么办?&rdo;
姚进忠坐不住了,失声道:&ldo;对啊!&rdo;
小荣庄就在大同城外,朱成钧抬脚就来,这么近的距离想报个旱涝糊弄都没办法,底牌一旦为他知晓,他们就完全被迫到了被动的位置上。
&ldo;这小九爷,也太鬼精了,怨不得大爷要防着他。&rdo;姚进忠气得道。他总算确定了朱成钧一点不傻,傻的是他。
姚氏转悠累了,一屁股坐到椅子上,发着愁道:&ldo;他精不精的本来没多大事,可现在就坏了,上头的神仙打架,你我在当中得受多少夹板气?&rdo;
姚进忠接替姚氏转悠起来,转了两圈后,下了决心:&ldo;不管怎样,第一还是得听大爷的。&rdo;
&ldo;这是自然。&rdo;
&ldo;别的,就先随它去吧。&rdo;姚进忠一时也没什么好办法了,只能抱持着万分之一的缥缈希望道,&ldo;说不定九爷看不明白那账,又或者看一看就不耐烦了,再找回来问我,那时怎么说,总是有回旋的余地了。&rdo;
姚氏细心些,一时又想起来:&ldo;对了,得赶紧把这事告诉大爷大奶奶,若能寻个由头把账册要回来,就最好了。&rdo;
姚进忠忙道:&ldo;那你快去!&rdo;
&ldo;知道了。&rdo;
姚氏说着,椅子还没坐热又赶忙出去了。
午后时,三个少年回到了代王府。
他们没吃午饭,但并不饿,一大堆的糕点足够填饱肚子了,只是吃多了干的口渴,朱成钧没去后院,带着伴读们就近跑到纪善所里问楚翰林要水喝。
楚翰林放下正在看的书册起身,好笑地看着三个学生去乡下跑了一圈,就弄得真像乡农一样,抱着满怀乱七八糟的东西进来,放下时堆了一地,然后挨个咕咚咕咚地灌茶喝。
&ldo;这是什么,槐花吗?&rdo;
槐树花的香气易于辨认,隔着一层布楚翰林也闻了出来。
朱成钧第一个喝完水,抹了下嘴:&ldo;嗯,给先生一包熏屋子。&rdo;
这一包可着实太大了些。
楚翰林不想辜负学生的心意,笑道:&ldo;也好,难为你。&rdo;
&ldo;这个也给先生。&rdo;朱成钧弯腰,从那堆账本里又拖过一个白釉瓷罐来,摆到槐花旁边。
楚翰林文人雅士,是识货的,迟疑地道:&ldo;这里面莫非是茶叶?&rdo;
&ldo;是明前龙井。&rdo;
楚翰林吃了一惊‐‐明前在茶叶里可是上品了,哪里一下子弄来这么多?这瓷罐快及他膝盖了,里面少说也有五六斤!
朱成钧打量了瓷罐一下,又摸索片刻,就下手开启起来。
姚进忠很够意思,为了尽快打发他走,直接把库里的茶叶连罐都抬给他了,日常用其实会分出小瓶来,这瓷罐是不会时常开启的。
为了防潮,瓷罐封了好几道口,朱成钧解到第二道时,已有微微的茶叶香气透出来,只是为槐花所掩盖,还不明显,待到第三道封口也掀开了,那股清香毫无遮掩,直透入鼻,让站在旁边的人脑目都为之一清。
又跟旁边的槐花香混在一起,压下了些槐香的霸道,而槐香反过来又给茶叶提了味,两种香气相辅相成,令人痴醉,将整间屋子都变得清幽起来。
朱成钧有点满意:&ldo;没骗我,是好茶。&rdo;
楚翰林就震惊了:&ldo;这是哪里来的?&rdo;
&ldo;我庄子上的管事给的。&rdo;
管事孝敬主子是常事,但朱成钧得的这个庄子管事这么有钱?楚翰林满怀疑惑,看朱成钧的表情看不出什么来,只好再去打量他带回来的别的东西。
这一看,就看到了那一堆账本。
&ldo;这又是什么?你庄子上的账?&rdo;
朱成钧点头:&ldo;嗯。&rdo;
楚翰林便没多管,他以为账册与他不相干。只推辞道:&ldo;九郎,这些茶叶太多了,价值不菲,先生领你的心意,但‐‐&rdo;
&ldo;我不白送先生,这些账册放我那里可能会有麻烦,我拿茶叶跟先生换点地方,先生替我一起收着。&rdo;
会有什么麻烦,他没明说,但楚翰林一听就听出来了,左不过来自朱成锠那边。楚翰林心里觉得有圣命在上,似乎不至于,但不管至于不至于,这样一来,他就不好再继续推辞茶叶了,像他不想帮学生的忙一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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