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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04章（第1页）

我自架上选了一本书，拂去封套上的细尘，淡淡道：&ldo;小孩子哪里懂这些，自然都要父母教导着来。李嬷嬷也算极用心了。&rdo;

芳馨道：&ldo;如今看这两个新进的丫头，竟然不能近二殿下的身，二殿下只当没有她们的。&rdo;

绿萼道：&ldo;过去王氏在的时候，就是这样霸着殿下，不让李嬷嬷近身的。&rdo;

芳馨道：&ldo;王氏看起来厉害，不过是个蠢笨之人。&rdo;

我把书翻得哗啦乱响，找秋天里锦素送给我的银杏叶书签：&ldo;李嬷嬷也算是有见识了，不比当年的杜衡差。霸着就霸着吧，只要不妨碍殿下就好。谁还没个私心呢。&rdo;

正说着，只见小西进来道：&ldo;姑娘，守坤宫的罗公公来了。&rdo;

只见一个三十来岁圆脸内监走了进来，躬身道：&ldo;朱大人安好。皇后娘娘请大人去御书房说话。&rdo;

我忙放下书道：&ldo;请公公先去复命，我即刻就到。&rdo;

罗公公笑道：&ldo;皇后娘娘这会儿正欢喜，大人去了一准是好事。&rdo;

我一怔，与芳馨相视一眼：&ldo;什么事这样欢喜？&rdo;

罗公公道：&ldo;自然是朝政上的事。娘娘这会儿正和苏大人说话，哦，就是宫里苏女巡的爹爹。&rdo;芳馨从南厢的小矮柜中翻出半块银饼赏给罗公公。罗公公笑嘻嘻地道：&ldo;这……奴婢如何敢领？&rdo;

芳馨笑道：&ldo;这值什么？公公只管拿着。&rdo;

罗公公双手接过，揣在袖中：&ldo;奴婢这就回去复命，大人可要快些来。&rdo;我忙命小西送了出去。

绿萼道：&ldo;这位公公当真是精明，趁着皇后娘娘欢喜，他便来讨赏。&rdo;

芳馨道：&ldo;这也是宫里的常情。他在守坤宫服侍，在他身上费几两银子不亏。&rdo;

带着芳馨走到定乾宫侧门，但见前面几十个宫女内监密密匝匝地围了几圈，好几个宫女越过我向前奔去，都伸长了脖子往里看。芳馨连忙走上前去，挤进人群，好一会儿方出来道：&ldo;是罗公公在挨板子。&rdo;

我吓了一跳：&ldo;怎会这样？&rdo;

忽见皇后身边的穆仙迎了出来：&ldo;大人这样快便来了。&rdo;说罢行了一礼。

我忙道：&ldo;姑姑，这位罗公公……&rdo;

穆仙微笑道：&ldo;小罗到长宁宫去传话，多嘴要了大人的赏银。娘娘一向治下最严，怎能容下这样不要脸面的奴婢？因此就发落了。大人请稍待，等娘娘传召再进去。&rdo;

忽听罗公公一声惨叫，我心中一跳，忙道：&ldo;赏银是我给罗公公的，论理我也有错。还请姑姑先向娘娘说明，请娘娘饶恕罗公公。玉机一定亲自向皇后娘娘请罪。&rdo;

穆仙淡淡道：&ldo;都说大人善待下人，果然不错。只是也不能将错处随便往自己身上揽。去长宁宫传召，也就是一句话的事情，若这也要赏，那宫里妃嫔女官的月例银子哪里还够？娘娘已经问清楚了，是他多口讨赏，大人不得不给。娘娘明察秋毫，定不会使一人含冤，也不会放过一个有罪之人。&rdo;话音刚落，罗公公又叫了几声。

我顿时惊出一身冷汗。罗公公被打，自然不是讨赏钱的缘故，而是他在我面前透露了皇后的举止。而他之所以告诉我皇后正和苏大人说话，也是因为我多口问了一句的缘故。皇后虽然温厚，可也懂得杀鸡儆猴的伎俩。

进了仪元殿，穆仙引我在书房外坐等，又命人上了茶。只听书房里皇后的声音道：&ldo;苏大人任侍御史也有两年多了，忘死直谏，言必有中，朕心甚慰。恰好司纳林大人已经上书告老。你便暂领司纳一职，一年除正。&rdo;

苏大夫道：&ldo;微臣领旨。微臣谢皇后。&rdo;

皇后笑道：&ldo;何必谢朕。朕为小君，大人为臣，夙夜兢兢，都是为了普天之下的元元黎庶。大人当体察公心，直言举谏。身为言官之首，更要深勘毁誉之道。&rdo;

苏大人忙道：&ldo;微臣遵旨。&rdo;

皇后道：&ldo;朕这就下旨，苏大人明日一早便可到任。退下吧。&rdo;

只听衣衫簌簌，过了好一会儿，才见里面的小内监打起帘子，苏令躬身退了出来。我连忙站起来，苏令一转身，见了我顿时一怔。我屈一屈膝，轻声道：&ldo;数年不见，苏大人可还安好？&rdo;

苏大夫头戴乌纱，身着官服，比两年前略胖了些。他低头想了一会儿，方想起我来，还礼道：&ldo;朱大人安好，下官很好，有劳大人动问。&rdo;

只见穆仙从书房中走了出来，笑道：&ldo;皇后宣召朱大人。&rdo;

我向苏令颔首致意，转身进了御书房。自从皇后议政以来，所有政务都在定乾宫的御书房中处置。如今皇帝远征，御书房便只有皇后一人使用。只见书案周围多摆了几盆鲜花，榻上的小几上放着两把团扇和两只玉戒指。殿中的气味也不再是龙涎香，而是淡淡的花香。皇后身着海棠红凤纹长衣，端坐在书案之后，微一侧头，金珠步摇簌簌而动。

礼毕，皇后道：&ldo;听你在外面和苏大人说话，你认得苏大人？&rdo;

我欠身道：&ldo;臣女两年前出宫省亲，机缘巧合，与苏大人有一面之缘。不过苏大人似乎想不起来臣女了。&rdo;

皇后笑道：&ldo;两年前你还只有十三岁，如今变了模样，苏大人自然想不起来。&rdo;

隐隐听得罗公公又叫了一声，我心中一跳，忍不住蹙眉。皇后见了，便吩咐穆仙道：&ldo;到此为止吧。抬回去好好养伤。&rdo;

穆仙出去不久，外面果然安静了下来。皇后笑道：&ldo;玉机宅心仁厚。&rdo;

我忙起身道：&ldo;臣女惭愧。&rdo;

皇后笑道：&ldo;你又没做错什么。本宫叫你来，是有两件事要和你说。第一件事，是遴选女巡。已有十七位官小姐上书，她们的习作也已经呈上来了，你拿回去慢慢看吧。&rdo;

我好奇道：&ldo;前两次选女巡的时候，并没有这样多的姑娘来应选，怎的这次……&rdo;

皇后笑道：&ldo;有你得陛下青眼在先，朝臣们自然也争先恐后地将女儿往宫中送了。&rdo;说罢一摆手，芳馨从小内监手中接过一捧奏折。

皇后又道：&ldo;你如今是女校，不宜与其他三位女巡一道做皇子侍读。陛下出征之前已和本宫商议好了，既然是女校，就该去校书。过去书都是藏在前面的崇文院中的，只因战乱，崇文院烧毁了，因此才挪到文澜阁中来。如今崇文院已修好，可以将书挪回去了。文澜阁中的书年年都有进益，可是后宫的内官宫女却学问有限，编出的书目也错漏百出。就请你去文澜阁校书，编出书目来，再搬回崇文院去。日后圣朝修书，千古盛事，也有你的功劳，足可名垂青史了。&rdo;

我躬身道：&ldo;臣女谢娘娘厚爱。&rdo;

皇后凝视片刻，笑道：&ldo;瞧你的样子，想来本宫的安排，都在预料之中了。&rdo;

我忙道：&ldo;臣女惶恐。臣女岂敢妄自揣度圣意？不论娘娘对臣女有何差遣，臣女都欣然领受。不论侍读或是校书，只要是为国效力，于臣女都毫无分别。&rdo;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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