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老板娘说道:&ldo;我不是说过,若是不好吃,你砸了我这摊子我也绝无二话。&rdo;
程淮秀轻叹口气,说道:&ldo;陈姨,怎么总是拿砸摊子说话。&rdo;
老板娘耸了耸肩,转过身去盛豆腐脑,口中说道:&ldo;这男人啊,总是吃着碗里的,看着锅里的。偏生有些女人呢,掉进去还不自知,怎么都走不出来。&rdo;她将两碗豆腐脑搁在桌上,深深看了一眼程淮秀,顺带瞟了一眼乾隆。
乾隆深知那老板娘是在说自己,脸上仍旧挂着一抹微笑。
程淮秀眉头轻锁,随即展开,扬了扬头道:&ldo;有客来了。&rdo;
老板娘轻轻摇头,转身去招呼客人了。
乾隆欺身上前,轻声说道:&ldo;这老板娘和你关系不一般啊。&rdo;
程淮秀低头搅着碗里的豆腐脑,没理他。
乾隆又道:&ldo;昨儿个扇子湿了,帮主大人好人做到底,再送我一把?&rdo;
程淮秀抬起头瞥他一眼。
乾隆深感无趣,耸了耸肩,自顾自吃了起来。沉默许久,乾隆开口问道:&ldo;一会儿去哪儿?&rdo;
程淮秀双手交叠搁在桌上,看着他道:&ldo;我好人做到底,送佛送到西,你想去哪儿?&rdo;
乾隆习惯性的想要转手中的折扇,蓦然间发现手中空空如也……他轻叹口气,说道:&ldo;客随主便,在苏州,你是主。&rdo;
程淮秀略加思忖,站起身对着那老板娘说道:&ldo;陈姨,银子我放桌上了。&rdo;
老板娘看着乾隆和程淮秀远去的背影,眉头又蹙了起来。
这一日,程淮秀有心放纵自己,带着乾隆去了虎丘,去了寒山寺……他沉醉于她的一颦一笑,而她也沉醉于他的温文儒雅。在试剑石前,乾隆戏谑道:&ldo;不知帮主的宝剑可能斩开这块石头?&rdo;在御书亭前,乾隆看着自己玛父所提的诗,说道:&ldo;我迟早也要在这儿留下墨宝。&rdo;彼时彼刻,程淮秀心道,这人真是狂妄自大。她浅淡一笑,不置可否。乾隆的话,真真假假,她只当他是过客,并不深究。
天色渐晚,乾隆与程淮秀二人骑着两匹马走在荒郊野外,乾隆吸了吸鼻子,含笑问道:&ldo;淮秀,今儿个你我二人还要住在这荒郊野外?&rdo;
程淮秀戏谑道:&ldo;只怕四爷住不得。&rdo;
&ldo;诶?&rdo;乾隆却道,&ldo;只要你住得,四爷便住得。&rdo;
程淮秀不再玩笑,扬起右手马鞭,指着不远处的一处宅院,说道:&ldo;四爷也说过,我是&lso;主&rso;,总叫你住在荒郊野外,终究是过意不去。&rdo;
正说如此,两人已行至宅院前。乾隆翻身下马,说道:&ldo;好僻静的地方……&rdo;他看着程淮秀,道,&ldo;淮秀,好品味。&rdo;
早有护院牵走了两匹马,程淮秀引着乾隆入内,说道:&ldo;这宅子是家父生前盖的。&rdo;
&ldo;哦?&rdo;乾隆将双手负于身后,缓缓说道:&ldo;老人家好品味,怪不得能□□出你这样的女儿。&rdo;
正说如此,程淮秀双手推开了一扇门,先自走了进去,说道:&ldo;这宅子,我偶尔来住。&rdo;
乾隆也走了进去,抬头看着屋中牌匾,道:&ldo;&lso;寤言堂&rso;……&lso;伏枕终遥昔,寤言莫予应。&rso;这该不会是你的闺房吧?&rdo;
程淮秀请乾隆坐了下来,说道:&ldo;家父生前喜欢安静,我为了纪念他,就把这儿隔成了我的房间。&rdo;
乾隆轻轻颔首。
太阳落山,月挂柳梢,程淮秀与乾隆二人坐在方桌两侧,桌子上摆满了青菜。程淮秀拎起酒壶,斟满乾隆身前的酒杯。乾隆端起酒杯,一饮而尽,叹道:&ldo;好酒!淮秀,我以为你不好酒……&rdo;
程淮秀小啜了一口,说道:&ldo;小酌怡情……我们江湖儿女,活得没那么讲究。&rdo;
乾隆摇了摇头,说道:&ldo;依我看来,你讲究的很呐。&rdo;
程淮秀右手缓缓转动着酒杯,直视着乾隆,说道:&ldo;四爷,你究竟是什么人呢?姓艾……人称四爷……&rdo;她双眼渐渐迷离,苦涩一笑,说道,&ldo;我竟然着了你的道……&rdo;
&ldo;是我着了你的道啊……&rdo;乾隆站起身走到程淮秀身边,俯下身看着她,柔声道,&ldo;我第一眼见你,便着了魔了……&rdo;
程淮秀闪身躲过,道:&ldo;今儿个没有下雨……我送你一日,只为作别。&rdo;
&ldo;作别?&rdo;乾隆却哪里肯,&ldo;你真是个狠心的女人。不过,我喜欢……&rdo;他欺身上前,紧紧将程淮秀搂进怀里,附在她耳畔说道,&ldo;一定要逼着自己做无情的事么?&rdo;
&ldo;我……&rdo;程淮秀挣扎着道,&ldo;不能再错下去了……&rdo;
&ldo;是错吗?&rdo;乾隆在她耳畔呵着气,说道,&ldo;错,也是酒之过……淮秀……&rdo;
☆、夜劫(上)
又是一日清晨,乾隆醒来后,程淮秀已不在他身边了。他起床穿好那件月白色长衫,看到桌子上留下一张纸。只见程淮秀在那张信纸上写到:四爷,很庆幸这辈子我有机会遇见你。相聚时光短暂,却也足够了。这两日于我而言,就像梦一样,是梦,终究有醒的那一天,哪怕梦里的人如何拼命挣扎……我不知道你是个怎样的人,甚至不知道你叫什么,即便是你的姓氏,我也不确定是真是假。不过,不重要了……你我终究不是一条路上的人。四爷,我醒了,你也醒来吧。去找你该找的人,过你该过的日子,而程淮秀,只不过是你生命中的过客。
乾隆将手中信纸折好,揣进了怀里,他神色轻松,嘴边还挂着一抹笑意。女人,他从来不缺,敢拒绝他的女人,从未出现过。&ldo;过客……&rdo;他轻轻念着这两个字,戴上瓜皮小帽,走出了这座宅子。
再说名园这边,两日不见乾隆,园子里的人急成了热锅上的蚂蚁……贾六几度想去府衙派兵寻人,都被景娴拦下,她虽心急,却也知道乾隆不会出大碍。但是,他没有任何交代消失了这么久,一定是遇到了非常重要的事,或者,人……
贾六这两日跑遍了苏州城内的大街小巷,几乎不眠不休。他实在累极了,坐在香樟树旁的石头上睡着了。突然之间,他觉着有人捏住了他的鼻子,用力挥了挥右手,左手抓了抓脑袋,迷迷糊糊说道:&ldo;别吵小爷……&rdo;
只听一个男人的声音说道:&ldo;小爷?天亮啦……&rdo;
贾六突然清醒了,猛然站起身,跪在地上道:&ldo;奴才给皇上请安!皇上吉祥!&rdo;
乾隆哼了一声,并未理他。
贾六站起身来,突然想起眼前这个人&lso;失踪&rso;了两天,忙问道:&ldo;四爷,您这两天跑到哪儿去了?奴才把这苏州城内的大街小巷都转了个遍,始终找您不到。您若是再不回来,奴才便要报官了。&rdo;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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