衔尾蛇的集团总部一直位于高拉特人的主星南星的米斯特城,而米斯特城作为主星上首屈一指的特大城市,却并不是高拉特的首都。联邦政府包括所有的首脑机关,其实都在南星上的另一座位于星球南半球的城市,“裁决城”。
裁决城是一座从外观上看全黑的城市,整座城市显得肃穆、宁静。巨大的古老石质建筑,给人以一种沉重感。高拉特联邦政府搬入裁决城已经超过了一千年,这里经历过当年的星际探索、经历过与人类的星际战争。随着时间的流逝,唯一不变的自然就是这座黑色的城市。
年幼的然世岑,那时候他的父亲还是健康的年轻人,作为然氏家族和衔尾蛇的会长,然世岑的印象里父亲很少有这样和自己独处的时间。就在自己十岁这年,父亲居然破天荒的抛下了集团的工作,带着自己两个人,乘坐私人飞船,来到了南半球的这座首都。
和米斯特城相比,裁决城显得相当没有生气,对于然世岑这样的孩子,这座城市似乎完全没有吸引力。无处不在的压抑让然世岑相当的郁闷。而当他将这种郁闷表达出来的时候,一向对自己颇为严厉的父亲,却什么都没有表示,反倒是和颜悦色的让自己稍安勿躁。
跟着父亲前往的地方是一座八星教的大教堂。这座教堂在八星教的历史上相当著名,几乎算是八星教的起源地了。当然在现代这个时代,八星教的式微无可避免,星际探索与星际大发现让一切宗教的传说都没有立足之地。当然那个时候然世岑是不懂的,他只是懵懂的跟在父亲身后,抬头仰望着宏伟、壮观的八星教大教堂。
父亲没有让然世岑看太久,而是带着他教堂。教堂里同样恢弘,各种宗教的雕塑遍布大厅。在主教庭的讲台旁,有一处通往地下的台阶。然世岑并没有多少时间去观察教堂的内部,而是被父亲近乎于拖拽着沿着台阶下到了地下。
教堂的地下更为空旷,一个巨大的石质大厅里,两排长桌对放着。“一、二、三、四……”然世岑注意到长桌后有高高耸起的椅子,那椅子的造型和刚刚在外面看到的八星教的大主教的椅子如出一辙。
“嘘”,父亲抬手,示意然世岑安静。
“邦”的一声清响,然世岑被吓了一个机灵。就在大厅两旁的入口处,两排分别身着黑衣和白衣的人士,顺着通道走到了长桌后方,在高椅上坐了下来。
然世岑惊讶的发现,父亲居然从一名黑衣人的手上接过了同样的黑衣,套在身上。无论是黑衣还是白衣,都是一种长褂型的衣服,表面不知道用什么材质做成,看上去有隐隐的暗纹。最为特殊的是,两排人的衣服都带有一个尖尖的兜帽,所有人的面孔都被兜帽遮蔽着,看不真切。甚至连父亲戴上兜帽后,然世岑都认不出来。
好在,父亲的手一直牢牢的牵着然世岑,那大手是如此的温暖,给了他不少勇气。
“好了,既然都到齐了”,那么就可以开始今年的例会了。黑衣人的领头,也就是刚刚递给然世岑父亲衣服的那人,发出了低沉的嗓音。
“第一件事,5号已有继承人,且5号已经年满八十岁,按照要求,他要将他的继承人引入本议会。”随着低沉嗓音的主人的话,然世岑猛然发现所有人的目光都朝着自己射过来。然世岑今年只有十岁,这猛然的目光让他自己吓了一跳,好在父亲的手牢牢抓着自己,父亲的声音同样也适时的响起。
“没错,我今年八十岁了,按照至高议会的要求,我需要将我的继承人,也就是我的儿子然世岑引入议会,作为后备议员”,然后父亲牵着然世岑的手,走到了两排长桌之间,轻声对他说道,“然世岑,抬起头来,让周围的议员都看看你。”
然世岑似懂非懂,抬起头来,只见周围的头戴兜帽的人,都掀开兜帽仔细的看着自己。那些人都是高拉特人,有男有女,年龄都不小了,皮肤上的皱纹挤在一起,都用带有好奇的目光看向自己。
然世岑觉得心口闷闷的,有些不舒服但也说不上是为什么。
好在父亲的话很快就解放了自己,“好了然世岑,你可以去那边坐着了”,父亲手指的是长桌后面的小椅子。然世岑听话的走过去,爬到椅子上做起来。周围什么玩的都没有,相当的无聊。可这大厅里压抑的气息让然世岑也不敢乱动。
介绍完了然世岑,父亲就回到了座位上,周围的人再次将兜帽戴上,似乎他们的这项议程已经结束。然世岑只听得黑衣人的首领缓缓说道,“至高议会每年一次,可这么多年来似乎我们都没有什么进展。无论是我们起源派还是你们降临派。但每年的至高议会还必须要开,只有一个目的,就是让我们不要忘记当初的意愿:找到高拉特人的起源……”
然世岑那时候年纪还小,还听不懂会上的人在讨论什么,只知道这身着白衣黑衣的人一边叫起源派、另一边叫降临派,他们都隶属于一个叫做“至高议会”的组织。这个组织只有一个目的就是要找出高拉特人的起源。太阳系人类是有进化论的,虽然当代科学界对进化论的真实性也是有疑问的。
但高拉特人不一样,高拉特人几乎就像是突然出现在高拉特星系上一样,毫无踪迹可寻。至高议会,就是出于这样一个目的才成立的。
当然,然世岑后来也听明白了,这个至高议会听着相当高大上,但实际上早已没什么人追随了。就拿其中穿黑衣的起源派而言,父亲和自己家族的衔尾蛇集团,是目前仅有的少数还在继续追寻线索的组织,其他的人早就已经挂着名字不知道在那里享乐了。
这些都是后来然世岑才知道的。很多年以后,父亲年纪大了无法再行使议员的义务,然世岑就顶替了他的位子,同样了至高议会。而对面的降临派,他们则在宗教和传说的故纸堆中努力着。用然世岑的眼光来看,这两个派系,或者说整个至高议会,都是一段历史的笑话罢了。
至于一年一次的至高议会会议,然世岑也显得有些懒散,偶尔也会缺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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