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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怎么不说话了？”

[……嘿嘿。]郑艺如今真正回归神位，零一自然不敢像曾经那样放肆。如果在以前，它一定迫不及待就叭叭追着问“郑艺接下来去哪里？什么时候去找余沂楠？余沂楠是不是通过了考验？郑艺准备怎么带走余沂楠？郑艺打算什么时候离开这方世界？”等一系列问题了。

[您不必在意，我只是略有些不习惯而已，大概、大概过一会儿就能恢复本性了。]零一干笑之后，担心郑艺因为它的态度而有什么想法，便解释了一句。虽然，零一本身也觉得这种可能微乎其微，但它仍忍不住解释一番。

郑艺似乎微微颔首，并未对此回应什么。她微感应了下方位，便直接使用传送能力。

……

郑艺是出了什么事吗？还是、还是遇到了什么？那种异象，还有刚刚那股莫名震慑的感觉……所有人都应该感觉到了吧？余沂楠略平复了一下心情，听着周围房内响起的嘈杂声，心想那些女人此刻或许非常不安？

她略思忖片刻，便收拾一番来到窗前，看着夜月下的一派废墟，轻轻叹了口气。

她应该，有帮到郑艺吧？

轻轻的敲门声响起，余沂楠整理好情绪，尽管她不知道郑艺发生了什么，但她还是思索出恰当的措辞准备安慰这些人。这些人中似乎也有水系能力者，或许她可以为她们送上一些热水，这应该能让她们稍微放松心情，继续睡个好觉。“进来吧。”她声音轻柔，“刚刚的”

她想好的说辞在瞬间卡在喉咙里，余沂楠嘴唇抿住，她沉默地望向门口，盯着那道身影，而后眼前逐渐模糊，直至泪水滚落。

“姐姐啊，不是成长了嘛，怎么还会哭呢？”

“……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。”余沂楠忍不住踉跄地快速迈步两步，可又停住了。她似乎想要伸出手去，却又有些瑟缩与颤抖，她几次尝试，却僵在半空，好像真正触摸到眼前这个人时，这个人就会立刻消失一样。也许这只是她的幻觉，也许是她的执念？也许……

郑艺望着她，那双黑眸通透、澄澈、清亮，将她的不安、局促、害怕与软弱一并看去，包容在内。

“你还会离开吗？”

“我不属于这里。”郑艺带着盈盈浅笑，她看着余沂楠，语气轻柔，“但你可以选择。”

“我早回答过，我愿意。”余沂楠走近她，此刻的郑艺是那样的熟悉，却又给她一种说不出的陌生与距离感，这令她的心中生出更多的不安与不确定，可此刻的余沂楠再无什么退却的心思，她只觉得浑身的血液正在沸腾，胸腔跳动的心脏似乎早迫不及待期待着此时此刻。“我愿意，自始至终。”

她一步步走向郑艺，明明与门的距离并不是那么遥远，但余沂楠走得很稳，带着绝不后退的坚定。

在最后的距离里，郑艺终于跨步走入门内，她张开双臂，将余沂楠轻轻拥住。

“从今以后，你无法决定自己的生死。在未来漫长与永恒无异的时光里，你会感觉到枯燥、无趣，你会开始厌烦一切，或许也会对我厌烦，可你永远无法将我摆脱。你会离开这个地方，离开这个世界，在百年之后，你的羁绊都归于尘土，而你清楚知道你们之间早已不复以往。而在未来，你或许不会再结交新的朋友。在漫长的时光里，你会改变，但也可能不变。”郑艺轻声道，“而你，作为我的从神，你将永远、永远无法背叛我，我将掌控你的生死。”

“……但你早就掌控我的生死、我的一切了，不是么？”余沂楠望着郑艺，抬手抚摸过郑艺面颊，与那双黑眸对视着，仿佛能看到黑眸背后隐藏的神祇灵魂。她喃喃低语着，“所以，你曾经割舍了所有羁绊么？”

“并不。我那个世界比较特殊，而我则是那世界中最为特殊的存在。我并没机会与太多人牵扯羁绊，对那方世界和大多数人也没有眷恋情绪。”郑艺笑着摇了摇头，展现出十足十的耐心与温柔，她轻声解释着，“从我出生到飞升、再到成神，这中间的时间太短了，而我随心所欲惯了。成为神明并未对我的性格造成太多改变，只是我自己觉得……真正成为神明之后，很多事情变得无聊了起来，仅此而已。”

“那，能告诉我你的尊名么？神明应该都有这些。”余沂楠抱着郑艺并不松开，“难道真的是圣母？”

“……”郑艺顿了顿，“我是靠自身成神的，而非信仰、香火那些东西。我不需要信仰，所以没有尊名，没有仪式，没有祷告，没有信徒。”

“那你现在有了。”余沂楠眼睛亮晶晶的，她望着郑艺，抚摸着郑艺脸颊吻上她的唇，低声道，“我是你的最为忠实的信徒……而且，我还为你找了许多信徒。所以，别丢下我。”

“我愿意成为你的从神，这对我而言，是恩赐。是与你达成的亲密羁绊。”余沂楠落下一个个轻吻，她眼中含泪，语气却坚定至极，她低语道，“我好想你。”

“郑艺，我好爱你。”

绚烂的金色光芒映入余沂楠眼底，她望着郑艺，脑海中浮现出玄妙而无法言说的神纹，那纹路一笔一点烙印进她的灵魂，流淌着金色光耀。

巨大的能量冲击着余沂楠精神，她的身体开始颤抖，但这些能量并未溢散开，一切异象被遮掩，所有的一切都被藏在这小小的房间之内。只有郑艺安静注视着她。

终于，泛白的金色光芒吞噬掉一切，余沂楠似乎看见郑艺对她温柔一笑，而她则沉沉睡去。

在梦中，她的身体变得很轻很轻，十分自然地就漂浮了起来，她似乎在飞，且越飞越高，她轻而易举就跨越了云端，仍不断向上突破着。

向上，向上……她是要去哪里呢？

余沂楠朦朦胧胧的，在梦中的意识并不是特别清晰，更有些浑浑噩噩的感觉。她只知道自己要不断向上，向上……她似乎跨越了重重云端，似乎跨越了这个世界。在到达一定高度之后，回头看向此方世界，才发觉这里是这样的贫弱、渺小。但她并未驻足，仍不断继续向上飞着，她似乎看到了许许多多个不同的世界，或强大或繁茂，也有许多如她那方世界那样弱小的，更有气息微弱，似乎还未真正诞生的。这就是，万千世界吗？

在那一瞬间，余沂楠似乎有许多感悟，但意识的浑噩令她没法深思其中，只本能继续向上。

连一整个世界都是这样的渺小，这样的、这样的微不足道，甚至有的世界如果不集中注意力都没法发现……那么，这个世界中的生灵，又或是何等渺小、何等不起眼的存在呢？余沂楠想，她就是这样渺小的、微不足道的存在啊。

这个梦似乎格外悠长，格外令人疲惫。但余沂楠却顾不上这些，她固执又坚定地向上飞着，明明是个渺小到没法让人看见的脆弱灵魂，却向着上方一直、一直没有停歇地攀爬着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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