眼神没有焦距的闪过他,满脸茫然的样子,嘴唇微张,呼吸缓慢,走路漫无目的,整个人看上去就像是,枯藤老树昏鸦、小桥流水人家、古道西风瘦马、月亮西下,梦游人在王府。
果然眼角余光看到南齐皇帝犹豫一下,然后不发一语,静静站在池塘边看着我,猜测有误,看来凝玉公主应该是他很重要的一个人,否则也不会这样沉默不言,梦游者最忌讳有人大呼小叫。
在他的注视下,我以梦游者的身份从他的视线里慢慢消失,离开后花园,终于长舒一口气,快步跑向自己的院落,等到我躺在床上的时候总算放下心,粽子保佑,有惊无险。
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,一闭上眼睛就想起南齐皇帝那注视我的眼神,伤感、惊喜、悲痛、哀愁,各种复杂的情绪交织一起,忽然想到在青衣羌国,羌王看着凝玉公主那幅画像的眼神也是如此。
顿时浮想翩翩,难道这个皇帝也是凝玉公主的倾慕者,那他为何会出兵灭掉凝玉国,难道这是一个痴心绝对、相爱相杀的故事?说不定当时因为某种原因,冲冠一怒为红颜,天子发怒,必然伏尸百万、流血千里,然后倒霉的凝玉国就这样成为过去式。
想到此处,对凝玉公主不禁好奇起来,这个凝玉公主究竟是何人物?不但让羌王念念不忘,还让南齐的皇帝对她思念至今,同时令这两位人中之龙倾心恋慕,到底是如何国色天香、明眸善睐?当真是好奇不已。
心里又暗自不满,不就是和她眼睛像一点、眉毛像一点、鼻子像一点、嘴唇也像一点而已,至于走到哪里都有人叫我凝玉公主?
我一盗墓后起之秀,每次听到这个称呼总归会浑身不自在,仿佛已经勘测齐全、挖掘妥当、已经快要到手的古墓,被人一夜之间迁了坟,从茫茫墓海中消失不见,痛定思痛,痛何如哉!
自动脑补南齐皇帝和凝玉公主不得不说的故事,想到得意之处忍不住捂嘴笑起来,人生自是有情痴,此恨不关风与月,春风吹遍神州大地,痴男怨女遍地开花。
慢慢笑容就凝固在嘴角,何苦嘲笑他人,自己和木头,无论相爱如何情深意浓,也抵不过彼此身份相隔,终究不过情到浓时情转薄、而今真个悔多情,忽然之间悲从心来,想到他临走时轻描淡写的四字留言,却包含多少悲伤和无奈,眼泪就遏制不住的流出来。
正在伤心的时候,院落里传来急促的脚步声,“小眉儿,你怎么了?”随着焦急的询问,九皇子大踏步的走进来,翠花早被惊醒,起身跪在地上请安,九皇子连看也不看一眼,挥挥手示意她退下。
“小眉儿,你刚才可是去后花园?”九皇子轻握我的手,黑白分明的双眸盛满担心,仿佛溢出秋水一般,深深地看着我。
我并不答话,只是蹙眉看着他,他看我并不言语,于是自顾自的说道:“小眉儿,刚才父皇在后花园看到你,你可是不舒服?”我知道南齐皇帝一定是询问他府内如何出现陌生人,他为照顾我的情绪,没有明说南齐皇帝认为我有梦游倾向,我并不解释什么,微微垂下眼睑。
蓦地感觉到双手被握紧,九皇子诚挚地说道:“小眉儿,因为今晚父皇在府中,我撤去临风轩的侍卫保护父皇,你是不是觉得害怕,那我今晚就在这里陪着你,好不好?”
“不好,”我脱口而出,“你呆在这里,我会更害怕,没什么事情,只是刚才看到你的父皇,害怕他会误会我冒犯皇威,故意假装梦游而已。”
九皇子脸上一闪而过呆怔之色,随即反应过来,忍俊不禁大笑起来,伸手轻抚我额前散发,“小眉儿真是聪明伶俐。”我很不客气的伸手打开他的贵爪,语调淡淡的说道:“夜深人静,孤男寡女独处一室,还望避嫌,九皇子,您也累了,还是早点休息。”
九皇子脸上笑意瞬间隐去,脸色冷然,眸子里饱含怒意,一字一顿的说道:“这是我九王府,本王想做什么就做什么,避嫌?谁敢说三道四,本王就杀了他,小眉儿,当日你和你的暮公子一路相随,可是没有避嫌之说。”
我嗤之以鼻,略看他一眼,“九皇子,你和他如何能相提并论,他对我情深意重、两心相许,一路生死相护,早已是情根深种,就算是你再喜欢他,他也不可能对你有一丝一毫心动。”
“你……”他一时为之气急,咬牙切齿的瞪着我,“小眉儿,你何必揣着明白当糊涂,我对你如何,你难道真的不明白,我告诉你,无论如何,本王一定要娶你为妃。”
心里有刹那恍惚,我暗自揣测他话里的含义,看他的神情倒并不像戏弄于我,只是皇家的人又有几分真几分假,几不可见的撇撇嘴,我似笑非笑的叹道:“九皇子,你这样说,当真是置你的有匪君子于何处呢?”
说到有匪君子四个字,我的心里涌起阵阵酸楚,当日情形依然历历在目,想到木头狠心离我而去,想到现在的我被囚禁在王府,孤独无助,任人欺负,笑容慢慢收敛,眼泪在眼圈里打转,终究忍不住滴落下来。
九皇子的神色阴沉起来,他上前一步,把我紧紧圈在怀里,“沈青眉,你居然为他流泪,本王宠着你、纵着你,从来没有任何一个女人让本王如此对待,而你居然还心心念念其他人。”
我心里气愤不已,拼命挣扎,正想冷嘲热讽几句,淬不及防他已经狠狠吻上我,“唔”,未说的话语被堵在嘴里,我睁大眼睛看着他,心里空白一片,只是呆呆的任由他吻着,舌尖撬开我的唇,攻城掠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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