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以前,不是交过很多女朋友吗?”程宇目光如炬的盯着他。
程亦锦微微低下头,又抬起,脸上恰到好处的露出挣扎痛苦的神色,迟疑缓慢的语气像是能体现他的内心经受着怎样的煎熬:“就是因为我……不喜欢,才一个又一个的换女朋友……我从那时候起,就只对男人……有感觉,我……”
“行了!”程宇突然开口打断他,眉宇间阴郁的神色让程亦锦心情沉重,但是程宇并没有拿出他那根粗长的牛皮鞭抽他,而是用一张审视而深沉的目光注视着他。
程亦锦知道,只要这一刻他露出一点心慌的表情,程宇就能看穿他的所有。
汗滴顺着发隙滑进衣领,程亦锦的右手在底下紧握成拳……
程宇终于长长的叹了口气,收回锋利的视线,伸手抚上眉心,使劲儿的揉着,一边沉声说道:“尽快送你出国,那边我会给你安排心理医生,你这几天就准备准备吧。”
程亦锦心里一惊,还想说什么,却见程宇一扬手,接着道:“这边的人都给我断了,以前的事情我可以不追究,但是到了国外你要好好配合治疗。”
“爸……”程亦锦想说,同性恋根本不是病,如果这辈子他都改不了……
“你闭嘴!”程宇却没让他说出来,直接厉声打断,神色阴郁的看着他道:“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,现在,你只能听我的。”
程亦锦甚至不知道,他怎么从书房走出来,怎么回到房间。这中间,他的脑袋里一片空白。
直到回到自己的卧室,关上门板的一刹那,他脱力一样靠在门板上,感觉身上所有的力气在这一瞬间都被抽干,心脏像是被人拿着利器凿了一个大口子,所有的风一齐往里面吹……
如果不是他急中生智,想出那样的借口,说自己是个彻头彻尾的同性恋,他不知道他爸能不能像刚才那么轻易的放过林笙。
他不知道他把手里的照片是从哪儿来的,也不知道那照片已经送到他手里多久了。他记得照片里的情景,至少发生好几个月了。
程亦锦想到这里,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凉透了。
如今他爸只是拿着几张照片扔在他面前,他就毫无反击之力的如同被捏住了七寸的小蛇。他不知道如果他爸今天不只是警告他,而是真的对林笙走出点什么,他该拿什么来抗衡……难道拿自己的来威胁吗?他自己都觉得可耻……
从来没有过,像现在一样觉得自己无能。他虽然是程宇的儿子,但是在他们之间有冲突的时候,自己也只是一个弱者……程亦锦暗暗的握紧了拳头,这一刻他才意识到自己之前有多么天真。整个昌新市都在程宇的眼皮子底下,所有的一举一动他都了如指掌。自己居然还曾妄想跟林笙无忧的走下去……
程亦锦觉得身体里一阵火,一阵冰,头脑都有点不清楚了。
他下意识的掏出手机,拨通了号码,贪恋的把听筒放在耳朵上。
“程亦锦?”林笙的声音传来,还有嘈杂的各种声音做背景。
他应该还在网吧,程亦锦本来躁动的心脏,在听到他的声音的时候渐渐的恢复了平静。
程亦锦居然有一种想哭的冲动,只因为此刻心中那份慢慢的满足和平静……这个世界,可能很多人事物能让他从平静变得躁动,变得动怒,变得失去理智快要发疯……可是只有一个人,只需要轻轻的在他耳边发出一个声音,他就能瞬时如被菩萨超渡过,心如止水的平静……
这个人就是林笙。
林笙就是他的菩萨……
“你吃完饭了?”林笙开口问道。
程亦锦轻轻的嗯了一声,不想说话,却想让林笙一直说下去。
林笙听出程亦锦的鼻音,在网吧里皱了皱眉,拿着手机找了个安静点的地方,才又开始说道:“你感冒了吧?说你穿的少你不信……这都要高考了,你自己悠着点吧。”
程亦锦在这边安静的听着,心里软得都要化成了一滩水。
林笙却觉得自己好像管得有点宽了,又没听到程亦锦说话,心里有些别扭,就说道:“你没什么事儿早点睡吧,我要去前面结账了。”
“林笙……我爱你。”
我爱你,好爱好爱,爱到心脏都负荷不了,爱到想到你都觉得幸福得要死去……程亦锦闭着眼睛,在黑暗中急促的呼吸,心里却感觉漏风一样的疼……
林笙拿着电话正往回走,听到程亦锦的话的时候,脚步不自觉的停顿住。
程亦锦之前也总是说爱他,喜欢他之类的话,不过,却很少这样叫他的名字,通常都是:宝贝儿,老婆之类的……林笙听了就过了,也从来没走过心。反正他是知道男人的嘴的,说出来的甜言蜜语,有的时候他们自己都不记得了,不过是天生对说好听的话有天赋,或者单纯的顺嘴溜出来了……
可是这一次,林笙却分明感觉到了程亦锦说这话时候的与众不同。他的声音太沉重,语调太肃穆,让林笙的心脏紧紧一缩,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。
过了一会儿,林笙从怔忪中出来,才抬起脚步一边往回走,一边淡淡的说道:“那你早点睡吧,我先挂了。”
林笙说完,就像往常一样挂了电话。
直到第二天,程亦锦居然真的一声没吭的没来上课,林笙才知道他是真感冒了。
程亦锦躺在大床上,整个人感觉躺在一堆火里,热的他眼皮都抬不起来。
但是偶尔,他能听到身边嘈杂的脚步声……家庭医生来过几次他不记得了,好像他爸他妈都在旁边说过话,手背上针扎过一样疼了几次,有人让他睁开眼睛,但是他实在是不想睁开,他觉得很累,心里还很害怕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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