忽地,这胸膛中传出一声轻笑,令杨朝昀推搡的手僵在原地。
此时风正好将斗笠的帘子吹开一条缝,他蓦地抬头,便与里面那双深若寒潭的眸子撞了个正着。
这是虞钦辰的眼睛。
难怪杨朝昀觉得这拥抱,如此令他熟悉。
他伸手将这人头上的斗笠摘下,赫然便是虞钦辰。
他任由他动作,始终笑着看他。
杨朝昀怔怔地盯着他的脸看了好半晌,眼眶忽然就红了起来。
少年的脸,顷刻间大雨倾盆。
淋得虞钦辰不知所措,他默默地伸出衣袖,想拭去杨朝昀脸上的泪水,可他此刻就像是开了闸的水坝一般,这眼泪怎么流都流不完。
虞钦辰无奈叹气,动作轻柔地将人拥入怀中。
杨朝昀哭了好一会才终于堪堪止住情绪,他猛地将人推开:“你不是成亲了吗?生子了吗?死了吗?”
虞钦辰环视四周,低头轻哄:“别心急,我慢慢跟你解释。”
宗门众人已经津津有味地吃了好一会瓜,弟子们心想于宴书“这可是比城中卖的话本子还精彩嘞。”
接收到虞钦辰的眼神,一个个就像什么也没发生似的四散开来。
岑思行开了口:“进去吧。”
三人坐在杨朝昀院中的石凳上。
还是岑思行先打破了沉默,他一开口简明扼要:“我只关心两个问题,第一,成亲以及孩子怎么回事?”
虞钦辰喝了口茶,不慌不忙道:“是虞家的妻子,不是我的妻子,是虞家的孩子,不是我的孩子。”
岑思行接着问道:“那第二,人人都说你死在战场上又是怎么一回事?”
虞钦辰的回答简洁:“假死,禅位。”
“你花了那么多心血才夺来的江山,如今便这般拱手让人了?”岑思行神情含着审视的意味。
虞钦辰眼神转向一直默不作声的杨朝昀脸上,蓦地笑起来:“英雄难过美人关。”
岑思行想问的问题已经问完,他实在不愿留在这里看二人那欲语还休的眼神,干脆找了个借口离开了院子。
院中只剩下了杨朝昀、虞钦辰二人。
此时夜已漆黑,皓月当空。
“辛辛苦苦打下的江山,就这么放弃,甘心吗?”杨朝昀眼尾仍旧是红的,话语却已经冷静下来。
虞钦辰抬手轻抚他的眼角:“若叫我放弃你,那才是不甘心。”
杨朝昀皱着眉:“我不愿你为了我做出这般牺牲,我怕你往后会后悔。”
虞钦辰轻轻摇了摇头:“并不全然为了你,我是为了我自己。从小我便被仇恨蒙蔽,只想着要站得更高,站到最高,眼中除了权势什么也没有,我原以为,只要得到权势,便可得到想要的一切。”
他修长的手指将杨朝昀皱起的眉头轻轻抚平:“王宫再精美华丽,里面也没有你。”
杨朝昀又险些落下泪来。
虞钦辰不知从哪里提出一个酒坛子,放到石桌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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