顾雨舟知道张枫不是善茬。但是他从林婉怡的话中明显听出了她对张枫的丝丝忌惮。
他没有太多的思考就直接给朱子媚去了一个电话。朱子媚是有顾雨舟电话的,在经过再三的思想斗争后,她还是接通了电话。她的“喂”字话音还没有落,就听到了顾雨舟的声音:告诉张枫,今晚八点在宇洲集团918办公室来见我。朱子媚觉得顾雨舟有些莫名其妙。
“你自己联系他,和我有什么关系。”她只说了这一句,就听顾雨舟说道:“朱子媚,记住,我这不是在和你商量,而是通知,你不办的话后果你自己考虑。对了,顺便转告张枫,他也可以选择不来,但同样后果自负。”顾雨舟的语气很平和,丝毫听不出什么特殊的东西,但就是这一份平和,让朱子媚感觉后背凉意顿起。
张枫此刻内心如同十五个吊桶打水,七上八下的。朱子媚的电话里,他丝毫没有客气,大骂顾雨舟不知天高地厚,但是挂完电话,他就陷入莫名的恐慌中。人们的恐慌往往来自于对未来的不可把控。他正是如此。顾雨舟找自己,更准确的说法是叫自己,究竟所为何事。自己与他的联系无非就是林婉怡,林婉怡和他已经离婚,在他们婚姻存续期间,自己天天玩他老婆,他连屁都没有放一个,而且还窝囊的寻死觅活。现在他俩都没关系了,他怎么又突然找上门来了,关键是是以这样一种方式找上门来。他找自己是因为自己威胁林婉怡吗。可就算自己威胁林婉怡,主动权也在自己手上,他又凭什么这么横。自己不去见他,他让自己后果自负,这能有什么后果,他能把自己怎么样,自己难道有什么把柄在他手上,但是如果没有林婉怡,自己与他八竿子也打不着,又怎么会有把柄。
张枫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,脑子在不停的运转,想搜索到一些蛛丝马迹,就连郑芝芳走进办公室都没有察觉。他与郑芝芳是有约定的,除非自己有特殊交待,其余时间郑芝芳可以随意出入自己的办公室。
郑芝芳见他如此模样,便将快到嘴边的话又生生咽了下去。张枫在差一点撞上郑芝芳的时候,才猛地醒转。他看到郑芝芳欲言又止的样子,想问问有什么事,但实在提不起兴趣。郑芝芳见他心事重重,也就不再多说,略笑了笑,便退出了他的办公室。
时间从来不因人的挽留而做一点点停留。张枫实在不能再拖了,最终还是决定去面见顾雨舟。
宇洲集团这么些年一直和华美有业务上的往来,虽然并不太多。张枫因为工作关系也曾经来过,但对这里他虽然称不上陌生,但也绝对不熟悉。
孙晓寒因为见顾雨舟没有下班,所以自己也没有走。她知道顾雨舟在办公室,所以见到张枫之后,就将他让进了办公室。孙晓寒非常聪明,这个时间来公司见顾雨舟,肯定是提前联系好的,然而顾雨舟事先并没有做丝毫的安排,足见此人在顾雨舟心目中的分量,可以说是微乎其微。她只是出于职业习惯为张枫泡了杯茶。但是出乎她意料的是,顾雨舟并不在办公室,她知道肯定在内套间,但是因为有了先前的判断,她也就没有做丝毫的表示,便准备退出去。在她就要离开办公室的瞬间,张枫再也忍不住了,他询问孙晓寒顾雨舟在哪里。
孙晓寒并没有正面回答。看了看腕表,客气地说了一句我们董事长非常守时,便退出了顾雨舟的办公室。
张枫坐在沙发上,若无其事的四处张望,他看到了内套间的房门,认为顾雨舟一定在里面,估计不太方便,于是就喝茶等待。
叮铃,手机短信的提示声响了一下,张枫见不是自己的手机,就站起身原地看了一圈,见办公桌上正放着一部华为手机,他认定这是顾雨舟的,就觉得他一定会很快出来,便抱着既来之则安之的心态重新坐回到沙发上继续等待。
时间在一分一秒的过去,可是整个办公室依旧静的出奇,内套间里面也丝毫不见有一丝的动静。张枫有些火气,想一走了之,但是他站起来往出走了几步又觉得有些心虚,便又折返回来,重新坐下。孙晓寒为自己泡的茶,也已经在自己一口一口的呡吸中见底了,孙晓寒也并没有进来续水。他有心打开手机刷刷短视频,但是又觉得不可行。
等待是最熬人的,张枫觉得自己开始有些心慌了,他甚至觉得有一种恐慌甚至于恐惧的感觉在向自己袭来。这个顾雨舟究竟在干什么?
与张枫的心神不宁不同,此刻顾雨舟正在内套间里气定神闲的看书。此刻,他看的正是《红楼梦》,这本书他已经记不得看了多少遍了,但是依旧非常喜欢,他特意让孙晓寒为自己准备了一套蒙古王府藏本的缩印本,字是毛笔小楷书写的,读起来感觉很不错。此刻正读到刘姥姥二进大观园一节,“老刘老刘,食量大如牛,吃一口老母猪不抬头”让自己感觉瞬间可以洗涤祛除一天的疲乏。他知道张枫就在门外,但是他没打算结束自己的阅读,他笃定张枫不敢离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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窗外的天更黑了,张枫的额头开始沁出丝丝的汗珠。套间里面的这个人自己并不是太清楚,但是自己却实实在在睡了人家老婆,张枫越想越觉得胆寒。
人在恐慌的情况下,会觉得时间过得很慢,一分一秒对自己而言都是一种折磨。
凡事都有一个度,把握好了度就可以收到意想不到的效果。顾雨舟就很善于把握这个度。张枫等待的时间差不多了,该自己上场了。
顾雨舟打开门的刹那,张枫总算舒了一口气。然而好景不长,他就觉得恐慌的感觉更甚。顾雨舟没有看他一眼,没有说一句话,他来到了张枫对面的沙发跟前,张枫不自觉的站了起来,他也弄不清楚自己究竟是怎么了,眼前的这个男人按说对自己不构成什么威胁,也没有什么过人之处,否则他的女人也不会成为自己的玩物,但是此刻,自己就是恐慌,就是心虚、就是胆怯、就是不敢直视。
顾雨舟并没有在乎张枫的举动,而是无视他的存在,直接坐下,张枫见状也忙不迭的坐下。
他抬头看向顾雨舟,只见顾雨舟正直视着自己,顾雨舟的眼神仿佛具有杀伤力,他的内心瞬间就波涛起伏。他强装镇定,想要开口说些什么,但是又觉得无从开口,但自己又的确不太敢看眼前的这个男人,就在他犹豫的档口,顾雨舟开口了。
“宁凤泉你没忘吧”?顾雨舟这看似漫不经心的一问,差点没把张枫的心惊到嗓子眼里。他本来就慌,此刻更是脑袋瓜子嗡嗡的。
“你,你说什么?我,我,我不太能听得懂。”张枫尽量的想保持以一种平常的语调来说,但是这又谈何容易,他的声音明显发颤,而且后背的汗瞬间就出来了。
“那看来张总是贵人多忘事啊,不过没关系,张总可以好好的想一想。”说完顾雨舟身体后靠到了沙发上,翘起了二郎腿,眼神冷峻地看着对面的张枫。
张枫没有勇气看顾雨舟,他正在绞尽脑汁的想办法,周围死一般的寂静,他想用自己的无言来显示对顾雨舟的不畏惧,但是又能起到什么作用呢。
静,是许多人的一种追求,一种享受,一种奢望,可是对有些人来说,静是一种折磨,是一种恐惧,是一种残忍。张枫此刻就在经历着来自于静的折磨。
“张总,听说你一直在打听我的情况,今天难得一见,有什么话或者什么问题可以当面说,我一定知无不言、言无不尽。”张枫的心又是一紧。他瞬间明白了顾雨舟见自己的目的。林婉怡这个臭婊子还是倒向了顾雨舟。事已至此,自己又能怎样。
“顾董,我这也是无可奈何啊,受人之托、忠人之事,这一切都不是我的本意,咱们远日无怨、近日无仇”,他突然停住了,什么叫远日无怨,近日无仇,自己睡人家老婆,能说没有仇没有怨吗。
“你受什么人所托”,顾雨舟紧追不舍。张枫左右为难,说吧,三爷绝对轻饶不了自己,不说吧,顾雨舟已经抛出了宁凤泉。三爷对自己的威胁是实实在在的,那个铁笼就是自己的噩梦,但是顾雨舟对宁凤泉究竟知道多少还未可知,所以还是不能说三爷的事。
“顾董,这个我不能够告诉你”,张枫下定决心。顾雨舟也不再纠缠,盯着张枫,语气一下子严肃了起来:“张总,婉怡和你的事,我可以不追究,虽然你欺骗了他,但毕竟你情我愿,但是从此以后,不许你打扰她,我不管你有什么,有多少东西,但如果你胆敢威胁她、伤害她,我绝对会让你后悔终身。走吧,记住我说的话。”
张枫起身准备离开,他太想早一点离开这个鬼地方,远离这个摸不清底细的男人了,但由于过于紧张,他第一次竟然没有站起来。他下意识的伸出手想与顾雨舟握手告别,但是顾雨舟丝毫没有这个意思,在原地没动,他只好悻悻地搓了一下手,准备出门离去。
当他手握住门把手准备开门时,身后传来了顾雨舟的声音:“替我给三爷带个好。”张枫听闻猛地回身,“你,你认识三爷?”
顾雨舟并没有回答,而是冲他摆了摆手,示意他离开。
张枫根本不知道自己是如何离开的宇洲集团大厦,更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回的家。
汪小娇见张枫心神不宁,以为他在为与汪小涛的竞争而忧心,也就不再多问。张枫辗转难眠,脑子中思考了许多。
顾雨舟知道纵然张枫身上带有痞气和匪气,但是自己这次也足以唬住他一段时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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