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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95章（第1页）

&ldo;对啊对啊，&rdo;张暖忽闪着眼，坦然地说，&ldo;既然刘姐你意志坚定，不可能被我动摇，我刷个几十块当零花也蛮好的嘛‐‐&rdo;

她纳闷地按了几下手机，&ldo;奇怪了，只要我在你面前说他的好话，几秒内沈先生的红包就过来了，再晚也不会超过五分钟的，都会给我发红包的……刘姐，沈先生会不会是病了啊？&rdo;

&ldo;这……他应该在忙别的事吧。&rdo;刘瑕怔了下，&ldo;或者已经意识到自己在做无用功‐‐&rdo;

戳了张暖一下，看到小姑娘冲她伸舌头卖萌，刘瑕也没怎么怪责她：张暖做事有分寸是一，二来，沈钦和外界能多交流，毕竟是好事……

她又看了张暖一眼，忽然有些不肯定，自己的底线，是否因为沈钦正在变低，而张暖又是不是看出了她的这点动摇，才敢于这么明目张胆地收受&lso;职务贿赂&rso;？她能在前台做这么久，和自己还算交好，这份机灵劲儿的确是一点不欠……

&ldo;还是快吃吧，小算盘收一收，别打了。&rdo;她摇头苦笑，没有为了掩饰什么，反而迁怒张暖‐‐这是典型的自欺欺人。&ldo;想让沈钦给你筛选p2p平台，还不如和景云多联系，他做这行的，对金融诈骗最敏感，问他错不了的‐‐再不吃，下个案主都要上门了。&rdo;

张暖吐吐舌头，赶快收起手机努力扒饭，刘瑕撑着下巴看看她，心不在焉地摸出手机来把玩，有意无意，也点开了和沈钦的对话窗口。

从昨晚到现在，他也有十几个小时，没找她了啊。

平时被他骚扰惯了，耳边忽然安静下来，的确……有那么点小小的不习惯啊……

在输入窗里，几个字被无意识地按了出来，叫出表情，刘瑕的眼神流连在那可怜兮兮的发抖皮卡丘身上，就仿佛看到了主人的脸。

想到自己搜索&lso;无语表情包下载&rso;时的心情，她笑了笑，手指盘旋犹豫，但终究还是按下了删除键：既然已经打算等d租宝结束后，就和沈钦说明一切，那么……她的耳边，迟早会重新安静下来的，还是……别把自己宠坏来得好。

门铃叮当响，一个浏海覆面，拱肩缩背的宅男走了进来，她的咨询者到了。

&ldo;李先生，你看起来好像有点烦心事。&rdo;

刘瑕观察着，给春梦先生递上一杯水‐‐已经进了办公室，但春梦先生却还没和往常一样，别浏海、摘眼镜，而是恍惚地坐在沙发上，盯着她身后的墙面发呆。

&ldo;啊‐‐噢！&rdo;春梦先生回过神，整个人跳了一下，&ldo;我‐‐嗯‐‐我‐‐&rdo;

他邪魅的容颜上，不协调地露出犹豫挣扎的神色，&ldo;我……&rdo;

刘瑕的视线，和他一起，落到了被他紧揪着的背包带上，她伸出手，&ldo;介意我看看吗？&rdo;

桃花薄唇微张，开合几下，终究一语未发，李先生把背包递过去，刘瑕从里头掏出了几个小药瓶，&ldo;氟他安、甲地孕酮……李先生，你……已经下定决心了吗？&rdo;

&ldo;我……&rdo;丹凤眼内风暴欲来，即使无意也是那么勾魂，李先生的长指爬梳过微乱头发，&ldo;我……我不知道，刘老师，但我真的快受不了了……&rdo;

&ldo;上周回家以后，我按照你的建议，和老婆公开谈了一次，把我一直以来的烦恼都给她坦白了。但没想到，没想到我老婆的回应居然是……她其实不介意我在外面找发泄管道，只要保证健康，还有对家庭忠心就可以了。&rdo;

&ldo;她说她绝对相信我对她的感情，她也很爱我，看到我这样，她也很痛苦，但是她也真的不想再继续这样下去了，这些年来她已经受够了每天都花这么多时间来处理这方面的问题，如果要让她每天再把时间翻倍，她会受不了的。她也不想和我分开，她说她经常都在考虑离婚，觉得这个阴影掩盖了所有婚姻的乐趣……&rdo;

&ldo;她说……她以前就有过这种念头，&rdo;这种话，并不是很好启齿，李先生也说得磕磕绊绊，&ldo;只是觉得我这个长相，就算要找炮友也难，找小姐她又不愿意，怕脏，现在倒是好了……这样她也能放心生小孩，不然她一直都不敢要孩子，就怕在孕期我憋得太厉害，闹出事情来……&rdo;

做心理咨询的，日常就是和极品打交道，刘瑕表情不变，点了点头，眼神落到手机上‐‐她并没有关机。

手机安安静静，一点没有震动，看起来，沈钦的确不在电脑旁边，不然，即使不吐槽妻子的&lso;神逻辑&rso;，这么个深情种马预备役，甚至已经打动了大老婆，拿到了&lso;杀人许可&rso;，和她共处一室……

刘瑕重新望向这位言情小说兼新任种马小说（都市后宫系列）男主角，她惯常很少会对咨询者的表现产生情绪反应，但这一次，她确确实实，有一点同情。

&ldo;这样的进展，恐怕你很难接受吧，李先生，&rdo;她轻声说，&ldo;帮助你对抗的因素，又减少了一条，现在，这场战争真的就只有自己去打了‐‐你和自己的战争……你和你太太说过吗，你之所以极为排斥对外寻找渠道的想法，是因为你的成长经历，让你非常排斥自己变成父亲一样的人吗？&rdo;

沈钦不在，她就没有说得太详细‐‐可惜了，这本来是她预想中的铺垫‐‐李先生的好相貌，当然有所传承，他的父亲也和他一样，天生自带荷尔蒙，可惜的是，他并没有李先生的道德操守，或者说，他并没有李先生那样强劲的意志力。

&ldo;说了。&rdo;李先生把脸埋进双手里，过了一会才瓮声瓮气地说道，&ldo;我说你对我太有信心了，我一直抵御到现在，就是不想变成我爸那样的失败者，我怕我开了个头就收不住了。她说我不会的，她相信我，我和我爸是不一样的人……她觉得我们还是能克服这个问题走下去的，现在夫妻很多都玩得很开……我和她根本说不通，索性就……&rdo;

两个人的眼神，重新回到了那两个白色的小药罐上，刘瑕的睫毛垂了下来。

&ldo;李先生，我不知道你是从哪里弄的药，但你应该知道，这种药物，不是完全没副作用的，事实上，副作用会相当明显，很难不被发现‐‐副辱、声音变得尖细、恶心、肝功能减退……&rdo;

&ldo;所以我还没下定决心。&rdo;李先生的手动了下，像是想要抓头，又忍住了，他直直地看着刘瑕，万千星辉凝聚的双眼写满绝望，声音黯哑，&ldo;刘老师，这真的是我最后的办法了，但我真的不想……真的不想对不起我老婆‐‐&rdo;

刘瑕嘘出一口气。

&ldo;李先生，&rdo;她同情地看李先生，放轻了声音，&ldo;我们很多次讨论过这个问题‐‐你对自己这种高涨性欲的排斥，本质上并不是你担忧对不起你妻子……事实上，它更是……&rdo;

&ldo;我对父亲的对抗，&rdo;李先生低声说道，&ldo;我把成长过程中的阴影，投she到了自己的生活里……&rdo;

&ldo;对，你不想要变成你父亲，重演你父亲对家庭的伤害，你对自己的所有谴责，都是当年对父亲情结的体现。&rdo;刘瑕轻声说，&ldo;但更重要的是，它也是你对自我的对抗和否定。一直以来，你浓重的羞耻感、对这件事避之唯恐不及，如卫道士般的道德观，都是一种&lso;本性自愧&rso;的表现，你羞于承认，真正的你，就是有如此强烈的需求，你的咨询目标，一直是解决掉你的这个&lso;问题&rso;，回归到正常人的生活里。但……我也很多次和你解释过，李先生，这世界，并没有所谓的&lso;正常&rso;。&rdo;

&ldo;一个天生下肢萎缩的婴儿，应该为自己感到羞愧吗？一个因为慕残癖，清醒自愿地为自己做了截肢手术的成年人呢？他应该羞愧吗？我们来到这世上时，基因就已经为大部分命运做了安排，在一无所知、最为孱弱的婴幼儿时期，纯粹的几率做了第二次纠正，在那以后，每个人都活动在自己固定的轨迹上，想要凭借自我的意志改变，那是千难万难……就像是你的太太，她这荒谬的建议，该受到谴责吗？她会为自己感到羞愧吗？&rdo;

&ldo;在我看来，虽然也许她尚未意识到这点，但你太太的态度，要比你更为勇敢，她已经承认了你的真实，接受了你的真实，并努力在为你们的真实做出协调，希望你们能重新建立一段和谐的关系，她是个天然的咨询师，已经了悟了咨询师最重要的指导原则‐‐这世上，有太多太多的心理问题，都是不治之症，永无治愈的可能，&lso;患者&rso;能做的，只有协调出最好的状态，以期带病生存。&rdo;

并不是每一次咨询都会勾动她的回忆，但这一次是例外，也许是因为李先生，也许是因为她自己近来动荡的心情，刘瑕的眼神，不知不觉地越过了李先生的肩膀，她对着素雅墙面前悄然茕立的小女孩轻声地说，&ldo;这也许听起来很让人沮丧，就像个无可奈何的临终关怀计划，但……&rdo;

那小女孩衣衫褴褛，头发被扯得蓬乱，脸上的淤肿青青紫紫，唇畔犹带一痕血丝，但她看不出沮丧，没有一点惧怕，双眼雪一样冷亮，隔着漫长时空，不动声色地望着刘瑕，像是听不到她的声音，又像是对她的每一句话，都早已了然于心。

&ldo;但……每个人的一生，其实都只是一次漫长的死亡，&rdo;短暂的晃神后，她收回视线，重新看向李先生，&ldo;既然如此，为什么不能和自己和解呢？&rdo;

&ldo;我并不是建议你真的开始奉旨出轨，只是，我真诚地认为，如果你对自己的欲望没有这么羞愧，这么否定，对&lso;正常&rso;的渴望不会这么深刻的话，来自潜意识的反扑，也不会那么强烈。你可以在网上寻找一些服务，也可以尝试用工具解决，但我强烈地不建议你动用药物手段。&rdo;

她的睫毛又垂了下去，&ldo;按照我个人的观点，性欲是一种复杂的需求，并不是压制雄激素这么简单。即使你让自己的阴精丧失功能，也不意味着，你的性欲就找不到别的出口了。它的呈现方式，可能会更扭曲和险恶，不再像是春梦一样的无害……&rdo;

李先生欲言又止，眼神在药瓶上游走，又回到刘瑕身上，来回几次，&ldo;刘小姐……我……&rdo;

&ldo;你知道那种感受吗？本应该是你人生楷模的父亲，却成了摧毁你世界的恶魔，在那种扭曲的家庭里长大……&rdo;

他的声音破碎了，英俊的脸上，写满了崩溃，他再一次把脸埋进手中。&ldo;你恨透了他，却一天比一天长得更像他……&rdo;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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