时雨原先担忧老太太受二人蒙蔽,以假乱真,好趁机牟利,不然为什么不叫苏子叶把脉?
可如今苏子叶的话一出来,她倒是无话可说了,只道:&ldo;既然如此,申姨娘好生养着,我回头,叫人把父亲送我调理的药材多送些到院子里来。&rdo;
申姨娘似是生性胆小,被她和魏姨娘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吓得紧张不安,如今之感怯怯点头,&ldo;那就多谢县君了。&rdo;
魏姨娘更直接些,冷冷一摔帕子,&ldo;恭送县君。&rdo;
她知道老太太很快就会为她定好婚事,这个孩子出生也不过几个月,足以把眼前这嚣张跋扈的少女给打到尘埃里头,已然是连面子功夫都懒得作了。
时雨挑一挑眉,却没弄懂她的底气从何而来,申姨娘肚子里的孩子,难道还会认她作娘不成?
她从院子里出去,程姨娘才赶到。
见她似乎想问什么,时雨只道:&ldo;是怀了不假。&rdo;
程姨娘却并未因此松口气,在她看来,这个孩子来得不是时候,她和时雨的地位许是都会受到挑战。
然而眼下还有一桩更要紧的事情要说,她用帕子按一按眉心,低声道:&ldo;县君,老太太那边‐‐&rdo;
时雨回眸看她,&ldo;嗯?&rdo;
程姨娘深吸了一口气,&ldo;正在相看人家呢。&rdo;
时雨一时没回过神来,还奇怪地问了句:&ldo;给谁相看?这是要把府里下人发嫁出去了?&rdo;
程姨娘:&ldo;……给你相看。&rdo;
时雨:&ldo;……&rdo;
第37章
时雨被那一句&ldo;给你相看&rdo;震得不轻,程姨娘见她懵懂,只好把话掰碎了给她讲:&ldo;京中的女子婚配大多较晚,可是十二三岁就相看起来的却也不是没有,那榜下捉婿的人家不少,多是家中女儿还没到十岁的。姑娘这会儿相看,也不算早。&rdo;
时雨:&ldo;……那老太太为什么这会儿突然想起来?&rdo;
程姨娘也是诧异,只是道:&ldo;听说是,有人遣了媒婆上门‐‐按说这会儿,咱们家是叫许多人家恐避不及的,不过也有些人,打着那投机取巧的意思,国公爷是否出事还未知,他们就是要赌一把,在国公府失势之时结亲,来日许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。&rdo;
时雨脸色渐渐沉下来。
傅嘉木不在,她再是不怕事儿,这种婚姻大事,也没有她插嘴的余地。老太太也是这么想的,才会连说都不和她说一声。
这是把她当成什么了?是家里养起来卖钱的牛羊不成?
&ldo;登门的有哪些人家?&rdo;她淡淡问。
程姨娘见她脸色不佳,便道:&ldo;有户部的王侍郎家的三公子,有奉天伯家的小儿子,有安乐伯家……他家就一个八岁的孩子,还有……&rdo;
正三品的侍郎且不必说,国公乃是超品,换成往日,必然没有底气来上门提亲。剩下的奉天伯、安乐侯之类,虽是侯爵,然而都是些空有爵位而无实权的人家,往日连英国公府的大门都登不得。
更何况程姨娘说了的几个人里头,不是瘸子,就是声名狼藉的浪荡子,再或者是奶都没断的小孩子。
足以见得,如今旁人眼里的英国公府,不过如此罢了。
时雨没说话。
程姨娘看她不急,倒是替她着急,&ldo;老太太应当不会糊涂了罢?这些人家都只是空有名头,你再怎么说也是她的孙女‐‐&rdo;
&ldo;她不会答应的,&rdo;时雨淡淡说,&ldo;我如今是匣中美玉,待贾而沽,卖不出好价钱,她也不甘心。&rdo;
虽是如此,她回到自己院中的时候,仍是意难平。
她一进屋便赶出了所有的下人,重重地将桌上的茶盏扫到地上,如此犹不解气,劈手拿起墙边的一尊美人觚,就往地上摔去。
一只手忽地接住了那只价值连城的汝窑美人觚,道:&ldo;如何发这么大的脾气。&rdo;
时雨骤然抬头,正对上一双清冽温和的眼。
乔停云把东西放到一侧,顺势在她身边坐下,挑了还仅存的一只茶杯给她倒水,&ldo;怎么,又受气了?&rdo;
时雨拿着茶杯的手指微微收紧,蓦地看向他,&ldo;你不如说说,你为什么过来?&rdo;
她下令加强了巡逻,竟然连个乔停云都挡不住,这人简直像是专程来打她的脸的。
乔停云看着她气鼓鼓的样子,有些微想笑,然而绷住了,只是落落大方地往后一仰,颇为闲适,&ldo;过来看你。&rdo;
时雨知道这人满嘴鬼话,垂下眼睛不搭理他。
乔停云却一笑,问她:&ldo;王侍郎家的三公子,是个名满京城的瘸子,五岁了还不识字,如今十八,上个月失手打死了家里的仆人,被有心人做了文章,如今王侍郎正四处找关系救下他,你可知道?&rdo;
时雨:&ldo;……&rdo;
乔停云又说:&ldo;奉天伯家的小儿子,寻花问柳,我最近一次听到他的消息是他在远芳馆,为了一个倒酒的花娘,同另一个勋贵子弟大打出手,被扭送到了官府,你可知晓?&rdo;
时雨:&ldo;……&rdo;
他还不肯停歇,继续说:&ldo;至于安乐伯家的那个八岁的男孩儿……&rdo;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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