宋楚扬眨了下眼,掩去眼底的泪,嘲笑道:“不对,我杀你,我有什么资格杀了你,要怪只能怪我曾经的盲目自信,那身本领没有带他们走向巅峰,却把他们送向了地狱,我永远忘不了他们死之前悲惨的样子,连活下来的浩子都是只有半边躯体。我连自己都不能原谅,我又拿什么原谅你。”
“扬哥!我!”吴天宇犹豫的开口。
“行了,不用再说了,你放心,我之后不会找你麻烦,也算是对他们的承诺。只是我这一生都要向他们忏悔,从此,你跟我没有一丝关系。”宋楚扬觉得这就是最好的结束,他一脸淡然的推开挡着的吴天宇,向外走去。
“扬哥!那年!”吴天宇转身,黯然的目送他离开,吴天宇其实想说“扬哥!那件事还有别的隐情,我不是一个人,要是让他们知道了,我的亲人就危险了。”
宋楚扬离开训判房,站在治安署的大门口,抬头看着天上飘着的云:“生活还是得继续。”
宋楚扬深吸了一口气,才发现来了一辆奔驰,是闵晓柔。
“哈,这不是我们的大美女吗?看来进局子还有这个好处呢,让我想想,是不是还有别的好处?”宋楚扬双手撑在车窗上,对着闵晓柔开玩笑。
闵晓柔觉得宋楚扬被释放应该心情不错,扶了下墨镜笑着对他说:“什么好处呢?都出来了,我们去吃好!”
闵晓柔话还没说完,似乎发现宋楚扬有点不对劲:“哥,你脸上怎么有泪痕?”
“啊?什么啊,我是谁,怎么可能流泪。”宋楚扬没想到闵晓柔的眼这么锐利。
“你当我是三岁小孩?”闵晓柔自然不相信宋楚扬说的,证据都很明显了,可是她知道宋楚扬的为人,怎么可能轻易流泪呢?
“我这是兴奋的,方才在里面见到了曾经一起在部队当兵的,这么久才知道误会他了,这不说开了吗?”宋楚扬没必要跟闵晓柔说的那么清楚。
这才是宋楚扬的意思,那年的事情发生了,现在的自己其实没想对吴天宇怎么样,况且是自己动手让他昏迷,不让他参与之后的事。毕竟吴天宇不是一个人,还有至亲在。
宋楚扬之所以这么对吴天宇,不是真的恨他,此时只能在心里抱歉:“天宇,不好意思,你不能跟我有瓜葛的,要不然会有很多人盯着,到时候你这么久以来的努力都白费,什么都没有了。”
宋楚扬这么多年不去找吴天宇也是因为这个原因,那些兄弟死的那么惨,自己不能自私,再把吴天宇拉下水了,这也算是对得起两人之间的交情了。
不一会儿,宋楚扬上了副驾驶,车子缓缓的开出去。
宋楚扬因为训判房里跟吴天宇的相遇,此刻依旧有些沉默,闵晓柔看了宋楚扬一眼,打开了音响,车里放的是一首轻缓的歌曲,带有磁性的男声缓缓唱着。
带着忧愁和悲伤的旋律回荡在车里,撩拨着车里的人的心,宋楚扬觉得歌词里面的人描写的似乎就是自己。
“悲欢离合的滋味只有自己知道,那些生死离别再次重现!”一句句歌词痛击着宋楚扬的心门,本就破碎的心再次涌流出鲜血,他望着窗外一闪而过的景色,觉得已是物是人非。
吴天宇的出现让宋楚扬再次审问自己:“关于那年发生的事情,关于曾经热血澎湃的自己。曾经生死之交的兄弟们,或许只有吴天宇一人过的还算如意,自己怎么能再把兄弟拖下水呢。”
“最后那次拼杀,拼尽了全力,也拼尽了兄弟的性命,最后拼尽了我的斗志,剩下的不过是如同行尸走肉的躯壳,我的余生都活在愧疚中。”宋楚扬目光空洞的想着。
“宋楚扬,你是不是想起你曾经的经历了。”闵晓柔手放在方向盘上,忍不住开口:“既然想起,就跟我讲讲吧。”
宋楚扬听道闵晓柔的话,本来平静的眸子里掀起巨浪:“曾经!我的曾经吗?”
“扬哥,好好活着。”猴子冲出去的时候,深深的望了一眼宋楚扬,本来健硕的身体上已经布满弹痕,有些地方不断的往外涌着血,对着宋楚扬留下最后一句话,转身按了炸弹的按钮。
漫天的血色里,宋楚扬怔楞的看着猴子消失的地方,不禁喃喃道:“就这样没!没了?”
就在宋楚扬脑子一片空白,不敢相信的时候,一边的木子怒吼一声,冲向敌人的阵地,仅仅拿着一把突击枪,没了掩体,木子就成了暴露的靶子。
木子还是一个刚刚成年的孩子,带着孩子的稚气和男人的血性,支撑着自己的血肉灭了敌人六十几人,可是他的身上被敌人扫射了四十几枪,这样他依旧没有倒下,最后被敌人射中了心脏倒地。
直到木子倒在地上,宋楚扬都能看见木子,歪过头看向他们嘴动着:“我给他报!报仇了。”
最后沾满鲜血的脸上露出了笑容,才咽了气。
接连发生的事情不过短短几分钟,宋楚扬却觉得比一生还长。
就算木子倒下了,敌人把怒气发泄到木子的尸首上,继续扫射,浩子看到这一幕,恨红了双眼,也冲了出去。
“不要!”宋楚扬没有来得及拦住浩子。
就为了拿回木子的尸首,浩子最后只剩下半边身体。
宋楚扬冲了上去,将还有口气的浩子保护下来:“你!你傻吗?不要命了!”可惜浩子已经昏迷听不到了。
也因为这样,宋楚扬又被打了十几枪,有一枪差点要了宋楚扬的命,就算是过了这么久,下雨天宋楚扬心脏的伤患处会隐隐作疼,就像这些事,过了多久依旧影响着宋楚扬。
战斗结束后,一起出发的二十一个人,最后四人返回。
四人里包括浩子,可是浩子都不算一个完整的人了。这些无法言说的伤,让宋楚扬至今不能释怀,因为十七人的血染透了宋楚扬的余生。
这一刻的宋楚扬脑海浮现出,他们曾经在训练场上挥汗如雨的一幕,那些生动的音容让宋楚扬以为他们还在训练场等着自己。
他们在训练场上相识,在战场上诀别,中间的种种如今都是过往云烟,宋楚扬不禁想到:“那时的自己为何要将自己的兄弟们带入那么危险的境地,要不然他们也都和吴天宇一样了,至少安安稳稳,还能升官发财。”
宋楚扬越想心里越难受,接着想到那个让自己惦记了一辈子的女人,也只有她让她自己温柔的一面流露出来。
他至今还记得那天夜里,漫天的星光流淌在她的身上,似乎给她披上了一层流光溢彩的纱裙,自己对她许下承诺:“我宋楚扬一生一世都会疼你爱你,你会成为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,不论你发生什么,我都会陪着你,直到生命的尽头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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