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丁艾琳苦笑,“是我喊人把思瑶送进医院的,但是临走时却是你爸让张管家打的电话给你,喊你回来。不然你以为,思瑶只磨破点皮,你爸为什么会推了一整天的会议等在医院里?”
接疆突然有些看不懂面前这个女人了,“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?”
“小疆,你长大了,你爸也老了。就算你还恨他,但偶尔也、可怜可怜他。他做这些不过是为了能留你回来过个年,你要是住上几天,他能高兴一年。”
接疆语气冷到极致,难见的狠厉,“我凭什么要让他高兴,害死我妈之后,他还想高高兴兴地过完下半生?别想了,你跟他,都别想。”
丁艾琳瞪大了眼睛看向她,眼中是苦涩的哀求,“我……我知道你恨我,是我的错,但是云天是你的父亲,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。他虽然有三个孩子,也有儿子,可是他最爱的孩子一直都是你,思瑶更是比不上接域。前些日子他把律师叫进家里来,重新做了财产分配,除了公司的股权,他名下百分之六十的私有财产都划在了你名下,接域也只有百分之十而已。他说,将来等你结婚了,这些都是你的嫁妆,让你无论如何都要在婆家过得舒服。”
公司的顺位继承人,第一位一直都是接疆,其次才是接域,甚至为了他们姐弟,接云天这么多年来只让丁艾琳生了个女儿,再无所出。
一番下来,也可真是煞费苦心。
可那又怎么样?这些不过都是他良心不安的补偿!
“丁女士,我不知道你是出于什么目的来说这些看似示弱的话的,我以为你巴不得我能跟我父亲决裂。”
丁艾琳苦笑,历来后妈都是恶人面孔,更别说她这个害死人家亲妈的后妈了。
“我说我只是为了你父亲,你信吗?”
接疆没有接话,目光中的嘲讽说明了一切。
“从你十二岁离家后,我们就再没怎么说过话了吧?我其实一直都想找你聊聊,但总没什么机会。”
“其实,这么多年过去,我后悔了。我一直都想跟你和接域说声对不起。”
接疆冷冷地看着她,像在看一出大戏,“你应该道歉的人,早已经化成一抔黄土了,又何必在这里惺惺作态。”
丁艾琳垂了通红的眼睛,看着自己绞在一起的手。
“我是从小山村走出来的,家里四处借钱才供我念完大学。我也很争气,能在F市这样的城市立足已是不易,更别说被调到你父亲身边做秘书。说实话,刚开始我确实是虚荣,为了钱,可谁不爱钱呢。但后来,我确实是被云天吸引,这样优秀的男人,我身边再也没有第二个。我从没有想过要破坏他的家庭,只想做个可以陪他、可以有钱花的地下情人。”
“直到,我怀孕了。我想生下这个孩子,捆住当时的地位,我怕有后来者居上,也怕青春不再时什么都留不下。你兴许不信,就算我有了这个孩子,我也从没奢望过要代替你母亲。可是你父亲却不允许我生下来,他说接家的孩子已经足够了。我走投无路,才铤而走险想办法把这件事情漏给你母亲知道。我知道你母亲心善,心想这样兴许她能看在这是接家的孩子容许它的存在,但我没想到她是那样刚烈的一个女人……”
接疆的耐心终于耗尽,她冷声呵斥,“够了,你不配提我母亲!我也没有兴趣听你那些龌龊的过往,你说你没有野心,我是半个字都不信。”
“你信也好,不信也罢,我并不指望你能原谅我。但是云天、你爸他自始至终爱的都只是孟垚,她的照片和戒指到现在都被锁在你爸的保险箱里,他看得比什么都重要。”
能在情敌的女儿面前说出这番话,也不是一般的悲凉和心寒了。
“丁女士,你是在装可怜吗?很抱歉,我这个人没什么同情心。”
丁艾琳擦了擦眼泪,深吸一口气,“没什么可怜的,都是我自己的选择,本来一手好牌让我打得稀巴烂。我努力了一辈子,你爸爱的依旧不是我,可我也不恨他,毕竟这个世界上能相爱终成眷属的人太少了,我不过是在爱与被爱之间选择了去爱。”
接疆也难得没有刺她,沉默地喝了口咖啡。
接云天和孟垚算是从相爱开始了,却也没见得有善终,可见“终成眷属”这四个字真是太过不易。反倒是像丁艾琳这样看得开的,兴许能熬到最后。
“该说的话我也说得七七八八了,耽误了你不少时间,如果你执意要走,我也不拦你。不过你离家这么久,你奶奶一直在你爸面前念叨你和接域,走前去看看她老人家吧。”
接疆手边的杯子已经凉了,她扭头看着外面的天空,格外陌生。
接疆还是去了接家老宅,老人一见她就瞪着一双大眼,又惊又喜,哎呦了半天心肝宝贝儿,“回来就好,回来就好,快让奶奶好好看看。”
“你这孩子就是心狠,逢年过节也不回来看我一眼,真是白疼你了。”
能看出来老人是真的高兴,一会儿心肝地喊着,一会儿又故作生气,冷脸还不过一秒钟又欢喜地笑出来,絮絮叨叨地说着问着。
接疆心里歉疚起来,不管她多恨接云天,至少眼前这位老人是自小疼爱她跟接域的,也没什么对不起她母亲的。可是这些年过去,她为了避开接云天,连带着老宅也一起避开了,不知该多伤老人家的心。
“奶奶,我这不是工作忙嘛,以后我一定跟接域多回来看您。”
林黎也不拆穿孙女的话,脸上带着笑,心里却在叹气。要不是那个逆子……好好的家怎么就这么散了?好好的孩子又怎么会变成如今这样?
“小疆啊,今年和小域就在奶奶这里过年吧。你们长大后,奶奶这里太冷清了。”
接疆婉拒的话还未出口,林黎就自顾自地卖起了惨,搞得接疆一句话卡在嗓子眼儿,不上不下的。
“今年啊,就咱们仨儿,不让你爸和你叔他们来。”
她奶奶真是体贴地连她的后顾之忧都给免了,更是把她的嘴堵得严严实实的。
“奶奶,我这边公司不一定能请得下假的,你也知道,明星过年也得工作。”
林黎听了又心疼得不得了,“哎呦,这些年在外面吃了不少苦吧,这怎么连过年都不放假呐,要不你回F市吧,奶奶出钱给你创业。”
这真是越说越远了,接疆只好收了话头,“我们公司待遇挺好的,艺人也很省心,那我就先问问公司吧,说不定能请下假。”
林黎这才满意地站了起来,“那行,你今天不走了吧?奶奶今晚亲自操刀,做些你爱吃的。”说着又高声对管家喊,“小耿,去把小疆的房间收拾出来,要用的东西再检查一遍。”
接疆面上故作乖巧,心里却悔得肠子都青了。只怪自己小时候太乖,以至于在长辈面前习惯性装乖,也不懂得拒绝,生怕伤了长辈的心。
然而,晚饭的时候,接云天来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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