说起过去的那些事情的时候,许锦城平静极了,就像是说起别人的故事一般。周肖依也是第一次听他说起这些,许锦城知道她会理解自己的,就如同夫人一样。
“原来,许姑娘的母亲是那样的人啊,可是现在的夫人,对你,不好吗?”周肖依能够理解,但是有些犹豫,她的母亲是极为疼爱她的,不知道许锦城为什么会和李青玉有这种疏离的感觉。
自己的母亲?“她对我很好,怎么会不好呢?”许锦城眼里的怀念渐渐淡了下来“可是相比起这些孩子,她更爱自己。”
父母之爱子,则为之计深远,在过去的二十年里,许锦城一直是这样告诉自己的,李青玉对他的严厉和要求,都是为了他的将来,能让他过上更平稳的一生。
即使,他不赞同李青玉做事的方法和态度,但他依然觉得,自己的母亲是为了自己好的,就算即使是家里年节,李青玉也不允许他回来,他还记得每个读书的中秋,书院里只有他自己,李青玉来看望他的时候,迎来书院夫子的赞不绝口。
什么时候骗不动自己的?大概就是知道自己将要定亲的那个女郎是谁,他想过李青玉会不满意周肖依,她极看重门第的。
他是新科的状元,父亲是当朝二品的大员,又和镇北王府有着姻亲联系,为什么不是长房的嫡女,就算是吴家二房也是极为出息的,可那毕竟是抚远候,世袭罔替的爵位。
许锦和看的出来原因,他那么了解他的母亲,他又怎么会不知道。
他的母亲多么爱他啊,爱他爱到甚至不能忍受有一个出身优渥,性情良好的正妻,她的儿媳妇,总是要让她拿捏住的。
让许锦城自己都觉得惊讶的是,他连失望都失望不起来了,这场交易,和他的小妹妹不可避免的越走越近,李青玉迟早会发现端倪,他甚至不在乎了。
知道就知道吗,无非是拉着自己痛哭一顿,把拳头一下一下的打在他身上,骂他是养不熟的白眼狼,就和夫人还在的时候一样。
许锦城抓住她的肩膀和她对视“所以,肖依,夫人希望我能过得高兴一些,以前我没能完成她的嘱托,所以和你一起,大概我还能和夫人有个交代,我这一辈子,总算是有一件顺应自己心意做的事情了。”
夫人对于他的期待,他总是要完成的。
“听你说起来,我还真的很好奇这位夫人,只可惜不能见上一面。”周肖依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人,听许锦城说起来,周肖依慢慢勾勒出的样子,连她自己都觉得惊讶。
怎么会有那样温柔的妇人,对上天给予她所有的不公都不在意,用最大的善意去理解别人,失去所有希望之后,还能满心满意的对待她的庶子。
“可惜,这样好的人,注定活不长。”
走过来的时候,许锦和刚好听见这一句话,微微愣住,川红眼尖的走上前“大少爷,您出来的时候够久了,已经有人寻你了。”
周肖依也发现两人耽误了太长时间,连忙告退,随着川红离开。
许锦城和许锦和并肩走着“幸好二妹妹细心,不然回去我都没办法解释了,知道我最近要定亲的人不少,少不得一阵打趣了。”
“你们是在说我母亲吗?”
总是这幅直来直去的模样,许锦城微微苦笑“对,如果二妹妹不高兴,以后我就不与别人说了,这事是我……”
“我母亲是个什么样子的人?”许锦和目光灼灼的看着他。
他这才意识到,夫人离开的时候,二妹妹年纪尚小,想来这么多年对着母亲的印象,越来越模糊了。
“夫人,是我见过的,这个世上,最好的人。”
“所以她那么好,为什么还会那么年轻就离开了?”说这话的时候,许锦和眼睛暗淡了许多。
“我怀疑过的,怀疑过你们所有人。”
并不意外,可许锦城知道的,要比许锦和多很多“若是,你能相信我,这事情,和我母亲没什么关系。”
知道夫人生病的时候,母亲当时极为惊讶,还不忘和钱嬷嬷确定“那痨病确定是治不好了?这个短命鬼真是享不得福。”
许锦和知道,因为知道,所以才格外的绝望,她的母亲真的是被上天收走的,她都快忘记母亲的样子了。
“二妹妹,如果需要的话,我哪里,有一幅夫人的画像。”
许锦和略带惊讶的转头。
许锦城说“是我几年前画的,画工不精,画不出夫人的神韵。”
有些恍惚的应了一句“……多谢,兄长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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