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名官员他认识,因审案有功,在朝中已经高升了,连楚王与定国公也说是个有才华的后起之秀,有意提拔,还将原本为他准备的一个位子给了那人,没想到对方原来深藏不露!乔致和咬了咬牙:&ldo;说下去!&rdo;
后来的事钟淮也不清楚,只知道那官员离开了暗室后,对此守口如瓶,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过。待将整个淮王别院搜索一空之后,他便带着搜到的一些&ldo;可疑&rdo;物品与文书带走了,不久之后又判了黄念祖的刑,是流放,只是还未来得及出发,后者就死在牢里。
乔致和冷笑:&ldo;原来如此!黄念祖虽是淮王的人,但其人粗鄙贪婪,又贪生怕死,主动供出了淮王,淮王一党的人只怕都恨他入骨呢!怎么可能让他继续活在世上?!&rdo;
那名官员结案离开后,钟淮一度代掌县令之职,淮王别院自然也归他管,他就偷偷去了淮王别院去找那个暗室,在连续寻找了三天后,终于让他发现了机关所在。暗室中有许多金银财宝,都是淮王手下为他搜刮来的不义之财,恐怕是为了起事做准备的。钟淮想起黄念祖为淮王办事,把自家的财产都一扫而空,连亡母与妻子的嫁妆也不例外,心中不忿,便将一部分财宝拿走了。
他担心会被人认出来,所以拿的都是没有印记的金银锭或是珍珠玉石,也有成套的不违禁的首饰,原是打算给妻子女儿的。后来周康上任后,对他的态度不大友好,他妻子担心他前途,就想给知府太太送礼,为钟淮换一个地方。因为担心礼物不够贵重,无法打动知府太太的心,他们就将暗室中拿出来的珠宝送了出去。谁知才送出不久,卢蒋二人就意图闯入淮王别院。钟淮是那时候才开始害怕,万一被人发现自己拿走了一部分财物……
钟淮重重磕了个响头,含泪道:&ldo;卑职一时糊涂,犯下大错,又为自保嫁祸他人,卑职知罪。只是病妻弱女无辜,求大人垂怜,莫怪罪她们!&rdo;
屋里一片寂静,所有人都等待着乔致和的回应。
第六十三章质询
乔致和沉默了很久,方才开口问:&ldo;你最初意图嫁祸周康时,可知道蒋卢二人的来历与用意?&rdo;
钟淮忙道:&ldo;卑职只知道他们是周大人倚重的幕僚,听说是周大人的岳父虞山侯推荐来的。他们常常劝说周大人收拢县衙大权,排挤卑职与刘主簿等佐贰官,因此卑职对他们很是厌恶疏远,平日也不怎么与他们来往。不过他们想要进入淮王别院一事,周大人是反对的,因此卑职猜想周大人与他们并非一路。&rdo;他顿了一顿,&ldo;若他们是朝廷派来的,行事怎会如此鬼祟?既然不是朝廷的人,那自然是知道那别院秘密的人了,卑职猜想,他们有可能……跟那位主审官员一样……&rdo;
乔致和挑了挑眉,替他接下了后面的话:&ldo;都是淮王余党?&rdo;
钟淮又磕了几个头:&ldo;卑职自知有罪,当初实在是不知轻重,只当自己所为不过是给淮王的余党添点小麻烦,出一出当初受的气,又给周大人一家添了堵,却从没想过会害他惹上谋逆大罪!外头人都说,周太太娘家是侯府,在京城里有权有势,那些淮王余党明知周大人的来历,怎敢对他胡来呢?后来周太太带着儿女来了,周公子想要进别院,竟对周大人连哄带骗,分明与蒋卢二人是一路,兴许虞山侯府才是与淮王有勾结之人,那他们就更不可能对自家女婿做什么了。卑职真的想不到,事情会变成这样……&rdo;
乔致和冷哼一声:&ldo;你就没想过告发他们么?朝廷正在追查淮王谋逆之事,但凡查到有嫌疑的,必会从严查办,你竟然隐而不报?!&rdo;
钟淮低头道:&ldo;卑职不敢……且不说周太太娘家是权贵,即使真告上去了,又能如何呢?淮王是天皇贵胄,去年他这谋逆大案闹得天下人尽皆知,最后也不过是圈禁了事,万一将来皇上开恩,又将他放了出来,卑职不过是淮城府辖下区区一介县丞,如何承受他的怒气?所以……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。&rdo;
乔致和不屑地瞄了他一眼,心中很有些怒其不争的意思,但也明白,他长年在淮王藩地里做官,心中有所畏惧是合情合理的,也不多与他计较,直接问:&ldo;你都从别院暗室中拿了些什么?&rdo;
钟淮忙答道:&ldo;都是些没有印记的金银珠宝,卑职也不是傻子,绝不敢去碰那些违禁之物的!只是……当中并没有什么要紧的东西,兴许是那位主审的官员拿走了也未可知。大人若不信,卑职这就把清单列出来,那些金银珠宝,除去部分金银在这一两年里花费了以外,大多数都让卑职的兄弟……在那晚上送过来了,便是有剩下的,也只是区区几件。大人若不信,卑职愿修书一封,捎给拙荆,让她把东西都送过来。&rdo;
乔致和摆摆手:&ldo;那就这么办吧。你先回牢里去,待我查明案情再说。&rdo;
钟淮面露苦笑,又磕了个头。钟六在旁担心不已,暗暗垂泪,但也知道,钦差大人知道真相以后,绝不可能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,将钟淮无罪释放的,如今也唯有指望他能高抬贵手,看在钟家人顺从的面上,结案时对钟淮从轻发落了。
姜七爷等人带着钟淮去写家书,过后会直接将他送回牢中,钟六也跟着同去,预备拿到家书就在差役的押送下返回清河县城。现场只剩下青云、周楠、曹玦明等人,乔致和总算将目光转移到他们身上了。
不等他开口问话,周楠率先问道:&ldo;乔二爷,钟县丞的话已经证明了我父亲是无辜的,您打算几时放了他?&rdo;
乔致和不答反问:&ldo;周姑娘,你可知道在这桩案子里头,你母亲,你哥哥,还有你外祖父与舅舅他们,都做了什么事么?&rdo;
周楠一窒,低下头去,红着眼圈哽咽道:&ldo;我不知道他们做了什么,但是……但是……&rdo;她咬着唇,说不下去了。哪怕她至今还不确定外祖父家是否真的参与了淮王谋逆,他们想要拿周康做替罪羊的意图是非常明显的。两边都是至亲,她实在说不出口。
乔致和冷冷一笑,道:&ldo;蒋友先逃离清河后,就到了淮城,如今就在我手里。&rdo;没有理会周楠等人惊讶的目光,他自顾自地说下去,&ldo;据他所言,虞山侯父子当年参与了淮王谋逆,但手中既无兵,也无权,因此只是淮王一党中的小人物而已,没有做什么明显的谋逆之举,淮王事败后,自然也没人发现他们的行径。这两年他们一直安分守己,本以为可以逃过一劫,只是担心当年旧事为人所知,尤其是淮王手上有一份投名状,上头有所有同党的亲笔署名,若落到朝廷手中,虞山侯府就是抄家灭门的大祸!&rdo;
周楠的脸色已是一片惨白:&ldo;他们要进淮王别院找的……就是这东西?&rdo;
&ldo;不错。淮王被擒前,曾命亲信手下出逃。那人逃到清河境内便消失了踪影,一日后,又在从清河上京的路上被人发现,当场就死了。若说他曾经将什么要紧东西藏了起来,极有可能便是在淮王别院里。据蒋友先所言,虞山侯趁着你父亲周康被下放的机会,打通关节让他到清河任县令,再派蒋友先与卢孟义二人随行,到了清河后,他们以幕僚身份作掩饰,曾搜索过清河县境内所有与淮王有关系的地方,发现最有可能藏了东西的还是淮王别院,因此才会想方设法要潜进去。&rdo;乔致和顿了顿,&ldo;他们失败了,只好修书给虞山侯,虞山侯就将你母亲与你兄妹二人派了过来,就是为了让你哥哥想法子进入淮王别院。事实证明,这个做法很有效,他们也进去了,只是没想到,卢孟义会出了纰漏,竟叫人当场发现……&rdo;
周楠全身都在发抖,似乎已是摇摇欲坠。青云见状不妙,连忙搀住了她。只听得她颤声道:&ldo;母亲和哥哥……从头到尾……都知道?!他们既然知道……瞒着父亲也就罢了,如今……竟然还要拿父亲做替罪羊?!他们怎能……他们怎能如此?!&rdo;
&ldo;怎么回事?&rdo;乔致和马上发现了她话里的关键信息,&ldo;你说你母亲与哥哥打算拿你父亲做替罪羊,你是怎么知道的?!&rdo;
周楠撕心裂肺地伏在青云肩头哭泣,全身近乎痉挛,完全无法回答他的话。乔致和盯了她半晌,见她已经哭得几近昏厥,有些不悦地抿了抿嘴,便将视线转到青云身上。青云怔了怔,只觉得他的眼神格外凌厉,好像在示意着什么……
曹玦明上前一礼,小声说句&ldo;得罪了&rdo;,伸手去给周楠把脉,不一会儿便抬起头来对乔致和道:&ldo;周姑娘伤心过度,怕是有些虚脱了,大人还是等她平静下来再问吧。&rdo;
乔致和面无表情地摆摆手:&ldo;隔壁厢房无人,扶她过去歇一歇吧。眼下为不打糙惊蛇,还是别让她回家的好。&rdo;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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