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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章 姨娘托孤（第1页）
一秒记住【xiaoyanwenxue】精彩无弹窗免费！“九娘子醒了吗？”眼眶泛红微喘着小跑过来的飘絮，焦急的朝芸香问道。
飘絮是五姨娘的贴身丫鬟，今个儿是五姨娘生产的日子，这时候她不在屋里伺候，跑到顾蓝凝这面作何，芸香心头升起一股极其不好的预感。
还不待答话，飘絮便急急道：“姨娘不大好了，想让九娘子去见最后一面。”
闻声而出的顾蓝凝，书卷“啪嗒”一声从手中滑落，紧盯着飘絮问道：“你再说一遍？”
芸香心间一颤，劝慰的话却不知从何说起：主子与五姨娘平日里相处看似冷淡，实则心里头都互相记挂着呢？自打五姨娘有孕，主子日日都会让自己去那里问问或是送些吃食过去……
“芸香，帮我更衣吧。”顾蓝凝强装镇定。
从汀泉院到璃茉院不近不远的距离，一路疾走，明明是在冬日里，顾蓝凝额头却是冒出一层细密的汗珠。
微微侧身避开朝自己行礼的七姨娘，急切的问道，“姨娘如何了？”
七姨娘未语泪先流，掩着嘴轻声道：“九娘子还是进去瞧瞧吧。”
顾蓝凝心中“咯噔”一声，好似有什么东西在不受控制的从自己体内抽离而去。
还未踏进内室，便听到阵洪亮的婴儿啼哭声，心中稍安：弟弟无碍。
紧走几步，只见五姨娘双目微阖，头上带着发额，脸色苍白灰败，倒是双颊上有两抹不正常的绯红，一看便是时候不多的样子。
顾蓝凝心中慌乱，坐到床边，握住她的手，轻声唤道：“姨娘……”
五姨娘睁开双目，唇角勾起笑容，留恋的目光片刻不离的打量着顾蓝凝：“九娘子如今长开了，越发娇美动人。这些年里，你可怪过姨娘对你不好？”
“姨娘的好，蓝凝都记在心里呢，姨娘少说话，多休息休息。”顾蓝凝双目通红，却硬生生的把眼泪憋在眼眶内。
五姨娘叹息一声，“九娘子心思果真晶莹剔透，只是可惜投胎在了姨娘的肚子里……”
知女莫若母，五姨娘心知虽然平日里顾蓝凝看上去呆愣木讷，可实际上她颇为早熟聪智，不过是把那些心思都隐藏起来罢了。
说了半晌话，五姨娘眸光渐渐黯淡，气息亦是不稳起来，断断续续说道：“我已经求得侯爷把六郎送到七姨娘身边照看，姨娘不求什么，只希望你能在侯府平平安安，孝顺侯夫人，老夫人。如果可能，日后求老夫人给你指门好的亲事，不求显贵，只求，只求对你好……”
屋外，不知何时下起了雪，开始时只是片片雪花飞舞，渐渐变成了漫天飞舞的鹅毛大雪，眨眼间屋顶上，窗沿上便披上了厚厚一层银白色的幕布，狂风从帘下闯入，给屋内的人带去阵阵寒意。
“姨娘虽然还算有侯爷的宠爱，却改不了骨子里的卑微懦弱，生了六娘、七娘、你还有六郎，却一个儿都没能力照顾好，是姨娘对不住你们，如今要去找六娘了，只希望她还愿叫我一声姨娘……”五姨娘的话音越来越弱，到最后顾蓝凝只能趴到她的唇边才依稀听懂了她的话语。
五姨娘是侯爷从街边救下来的孤女，刚入门那年就怀了六娘和七娘，原本是一桩喜事，偏偏六娘周岁那日落水身亡。老夫人怜惜，便把七娘接到了身边照顾，这也是七娘的福分。
只是七娘跟她并不亲热，就连到了今日，五姨娘都不敢求老夫人让自己最后看一眼七娘。
再等九娘出世，五姨娘也知是侯爷对自己的宠爱遭人妒忌，牵连了几位娘子，便硬生生收敛了慈母心肠，不敢多打搅九娘。
现今儿，她成为将死之人，终于不用再想爱而不敢爱了……
冰冷的泪珠从顾蓝凝面颊滑落，滴在五姨娘手背上，“六姐不会怪姨娘的。”
一阵冷风吹来，五姨娘眸中最后一丝火苗彻底熄灭，抚摸着顾蓝凝脸颊的手垂落到床边。
“姨娘！”
外室，七姨娘听到顾蓝凝这声撕心裂肺的呼唤，赶忙撩帘进来，把六郎抱在怀中，一面派丫头去侯爷侯夫人那说一声，一面叫人把顾蓝凝搀到自己屋中。
“还请九娘子节哀，侯夫人还看着呢？娘子才是正经主子，实在不该为我们这些姨娘伤心……”
顾蓝凝呆呆的坐在那里，双目放空，对七姨娘说的话完全没走心：五姨娘不在了，自己最后的保护伞也没有了。不对，自己不但没了保护伞还多了责任，以后的路，自己究竟该怎么走呢？
“九娘子，九娘子？”七姨娘见顾蓝凝半天没反应，手在她眼前轻晃，让她回神。
六郎被放入顾蓝凝怀中：“侯爷已经给六郎起好名字了，单字一个玄，顾玄。”
玄有冬日、深奥、幽远之意。
顾蓝凝小心翼翼的包着怀中这个小小的人儿，暖暖的，软软的，不哭也不闹，看着他闭着眼睛朝她吐泡泡，这一刻心好似都要酥了。
“九娘子，您还是得快点振作起来，六郎以后还指望着你呢？”
顾蓝凝心知这倒不是七姨娘的推脱之言，五姨娘虽说是把六郎托付给了她，可七姨娘还有两个小儿，侯夫人又是那样的主儿，有时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，多双聪明犀利的眼睛总是好的。
七姨娘是青楼出身，才入侯府没几年，虽有手段让侯爷月月有几日歇在她那里，可因着出身，就连家里的仆役内里都瞧不上她。
好在七姨娘也不在乎这些，也不知和五姨娘怎么入了彼此的眼，二人倒是真心相交。
往日顾蓝凝跟七姨娘的接触便偏多一些，知道她表面上一副妩媚的青楼妾室作风，心里却是通透爽直。
“七姨娘放心，我会跟姨娘一起保护好弟弟妹妹们的。”顾蓝凝目光坚定的望着七姨娘，承诺道。
“姨娘在这里先多谢九娘子了。”听懂九娘的弦外之音，七姨娘屈膝一福。
顾蓝凝口中的弟弟妹妹们除了顾玄外，还有七姨娘的两个小儿：两岁的十一娘和一岁的五郎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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