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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8章（第1页）

趁他写方子的工夫，我问道：&ldo;请问大人，殿下好了么？&rdo;

银太医道：&ldo;殿下早已醒了，只是有些虚弱，将养一天便好了。&rdo;我这才放心。

送过银太医，芳馨回来禀道：&ldo;才刚守坤宫的桂旗过来，只说皇后现在陆贵妃宫里不得闲。所以她先来长宁宫问个清楚，看事情轻重缓急再回皇后。奴婢就让小西把刚才的事透了些风给桂旗身边的小丫头。&rdo;

我大奇：&ldo;殿下无故昏厥是大事，怎么桂旗不直接回禀皇后娘娘？&rdo;

芳馨道：&ldo;刚才听桂旗的口气，好像皇后在陆贵妃宫里发了脾气，她们不敢贸然去回。&rdo;

我又道：&ldo;皇后不喜欢周贵妃，这宫里人人知道，难道皇后也不喜欢陆贵妃么？&rdo;

芳馨道：&ldo;皇后一向对陆贵妃还好，今天却不知是怎么了。&rdo;我垂目不语，芳馨也不再说下去。好一会儿，我叹道：&ldo;去启祥殿。&rdo;

绿萼道：&ldo;姑娘去看殿下也罢了，就怕还要再看那人一张嘴脸。&rdo;

我甚是无奈：&ldo;殿下住在长宁宫，他病了我却不去看望，回头她在皇后跟前嚼舌根子，又有许多闲气。&rdo;

走进启祥殿，只见李氏带着几个宫人守在寝殿外，见我进来，行了一礼。我笑道：&ldo;殿下好些了么？我放心不下，过来看看。&rdo;

李氏低声道：&ldo;殿下还在歇息，桂旗也在里面，王嬷嬷陪着。大人这会儿进去，恐怕……&rdo;

我笑道：&ldo;既如此，我就不扰了。嬷嬷只说我来过了。&rdo;

李氏应了，问道：&ldo;大人的伤好些了么？&rdo;我点点头，她又道，&ldo;原本晚间殿下还要习字，但今天恐怕是不能了。请大人静心养伤，晚间不必来了。殿下的情形奴婢会遣芸儿来回禀的，大人且放宽心。&rdo;我微微一笑：&ldo;嬷嬷在这里，我没有什么不放心的。&rdo;

说话间，人报皇后来了，我和李氏忙到宫外跪迎。皇后的双颊泛起惊怒的红cháo，横目冷扫，拂袖进了启祥殿。我和李氏忙跟随服侍。皇后换了一身紫棠色平金画眉绕枝纹长衣，挽着惊鸿髻，几支华丽的金钗在夕阳下灼灼有光，脂粉也较午间浓重，显是精心妆扮过。

王氏垂头急趋，迎接皇后入了寝殿，反手将门一掩，将我和李氏隔离在外。寝殿中传来娇声细语、唯唯应承，我与李氏相视一眼，各自安心。良久，皇后方才出来，在殿上坐了，说道：&ldo;究竟是怎么回事？&rdo;

殿中诸人跪了一地。王氏道：&ldo;殿下今天高兴，在益园中多玩了一会儿。沐浴时水多了些，便……便晕过去了。&rdo;

皇后甚是焦躁，声音不免尖利：&ldo;你贴身服侍皇子，出了这样的纰漏，着实该打！&rdo;

王氏颤声道：&ldo;奴婢有罪，还请娘娘责罚。&rdo;说罢叩头有声。

皇后看了我一眼，又道：&ldo;本宫恍惚听说，你今天还将朱大人伤了？&rdo;

王氏抬起头来，额头一片红肿，满脸懊悔。白皙的面孔让泪水洗得微微发青：&ldo;朱大人是贵人，奴婢实不敢对大人无理。许是奴婢一时心急，慌乱中推了朱大人。奴婢罪该万死。&rdo;说罢伏地饮泣。

皇后稍稍缓和：&ldo;罢了。才刚银院判回话，说你解救及时，应对得当，皇子才能早早醒来，身子也不至于大损。&rdo;又向我道，&ldo;玉机，你的伤可要紧么？&rdo;

皇后分明有更加恼人之事，她的焦灼与恨意早在得知高曜的意外之前，便已蔚然成形。我心中冷笑，诚惶诚恐：&ldo;谢娘娘挂怀。臣女无碍。&rdo;

皇后道：&ldo;那就好。&rdo;又对地上跪着的众人道，&ldo;你们服侍皇子不周，念是初犯，就罚俸半年。若有下次，定不轻饶。&rdo;众人忙磕头谢恩。皇后又向我道：&ldo;王嬷嬷一向谨慎，只是这一回鲁莽了些，望你不要怪她。&rdo;说着看一眼王氏，王氏忙道：&ldo;大人雅量，还请宽恕奴婢的无心之失。&rdo;

我笑道：&ldo;不敢。玉机是晚辈，不到之处，还请嬷嬷指教。&rdo;

皇后甚是满意，起身道：&ldo;回宫！&rdo;众人旋身跪送。皇后浓烈的金紫华袖拂过丁香花，似暴风骤雨狂扫而过，落英坠裾，水洗般暗淡无色。

回到灵修殿，芳馨便笑道：&ldo;皇后的气，多半是冲东宫娘娘来的。启祥殿罚俸半年，也真是池鱼之祸。只是陆贵妃向来谦恭谨慎，不知究竟是哪里惹怒了皇后。&rdo;

忽想起数日前在椒房殿，周贵妃请陆贵妃看顾锦素，陆贵妃却不咸不淡回了一句&ldo;一视同仁&rdo;，可见两人甚是生疏。这也不奇，西宫专宠，中宫与东宫本就该同仇敌忾。然而……&ldo;&lso;无与同好，谁与同恶&rso;[23]？为&lso;同好&rso;背弃，任谁也不能不生气。&rdo;

第十章大忠小忠

用过晚膳，绿萼与红叶带了几个女孩围坐在桌边，我教她们认了半个时辰的字。几个女孩方学会写自己的名字，各个跃跃欲试，一屋子莺声燕语，欢声不断。

红叶一笔一划地写下&ldo;吴二妮&rdo;三个字，又在下面写下&ldo;红叶&rdo;二字。字迹虽稚拙，情态却如绣花般认真。写毕，她喜笑颜开地捧给我看：&ldo;姑娘，奴婢写得对么？&rdo;

我笑道：&ldo;写得很好，很对。&rdo;

绿萼忽然上前跪下，含泪道：&ldo;奴婢只当这辈子都要当睁眼瞎了，姑娘竟还肯教我们。&rdo;红叶见状，忙带领小丫头们也都跪了下来。

我亦满心喜悦：&ldo;既然你们都爱认字，以后便定个规条，每日跟我学半个时辰，可好？&rdo;

绿萼笑道：&ldo;奴婢自然愿意，只是怕奴婢们笨，惹姑娘生气。&rdo;

正欲答话，转眼见芸儿站在门口。她按捺住欣羡的神色，上前问安。我看一眼绿萼，绿萼忙带着丫头们退了下去。

我笑道：&ldo;你怎么站在外面不进来？&rdo;

芸儿怯生生道：&ldo;奴婢看到大人与姐姐们都忙着，不敢打扰。&rdo;

红叶笑吟吟道：&ldo;芸儿来得巧，才刚大人教我们识字呢。&rdo;

芸儿望了一眼桌上的字与残墨，顿时红了脸。我拉起芸儿的手道：&ldo;你想认字念书么？&rdo;

芸儿道：&ldo;奴婢日常看到殿下去上学，很想跟着去伺候。只是……&rdo;说着轻轻一咬唇，&ldo;大人真的肯教芸儿么？&rdo;

我笑道：&ldo;只要你肯学，我便将我会的都教给你。&rdo;

芸儿满目欢悦，连忙跪下：&ldo;奴婢谢大人恩典。&rdo;

我笑对红叶道：&ldo;以后你们每天识字的时辰，记得去启祥殿把芸儿叫上。&rdo;红叶应了。我又问道：&ldo;殿下的身子好些了么？现下在做什么？&rdo;

芸儿道：&ldo;殿下已经下床走动了，这会儿正在饮汤。姑母说，只怕殿下一会儿要听故事，让奴婢来请教大人，有没有好听的故事，教与奴婢一个。&rdo;

我想了想，便说了子反饮酒误事[24]的故事。我说了两遍，笑道：&ldo;都记住了么？&rdo;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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