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把书本一一下发给宋玉和祝巡。宋玉看都不看我一眼,我倒觉得如此最好。随后我把书本递给祝巡,祝巡翻了翻书,似乎想要从里面找到什么,但什么都没有找到,他抬头看我,面露费解之色。他定是觉得我会在书里藏纸条,与他传话。我摇摇头,在宫里,小心为上,我定然不会做这种留下马脚的事情。
祝巡有些不好意思,轻咳一声,问“昨夜老师为救人落水,手又有伤,可有去开些药?”
“得驸马记挂,一点小事不足挂齿。”我身后有一张孔子的图,他立于地上,手持戒尺,望向前方。身前是三千学子。看得久了,自然也有了他那般的气势。我看了宋玉一眼,抬手虚浮祝巡,“快快入座吧。”
“怎是小事。深秋池中水冰冷,你且又为女子,怎能不注意身体。况且,伤口进水,容易感染。”祝巡随后又道,“公主昨夜便因落水发了高烧。想来老师,身体也会有恙。”祝巡拿出一包药物递给我,“这是公主、公主用剩下的养身体的珍贵药材,有养伤驱寒之功效,万望老师莫要嫌弃。”他看向我自己包扎起来的手伤,露出疼惜神色。
宋玉看到拿包药物,眼神骤然一沉,突生不快“驸马,你竟是给老师带了药物,我为你妻,却是不知此事。都说夫妻一体,驸马,你让别人如何看我?”
祝巡回身,躬身道“公主多虑。今日本想与公主说及此事,但公主一直不得空听我言说,我便自己做了决定。这药物我是代公主转赠,其他人若是有污言秽语,我自是会替公主挡下。”
宋玉凝视着祝巡,十分气恼,祝巡今日似乎有些不一样。我总觉得他们夫妻二人之间,似乎是出了问题。但此时没有机会问他到底出了何事。我接过药物问宋玉“这药物,公主若是想给,臣便收下。公主若是不想给,臣便还给公主。”其实,我倒是不在乎这几包药物,我只是看不惯宋玉如此逼迫祝巡。祝巡难堪,我自是心疼。宋玉转而一笑“驸马都说了,我们夫妇一体,又是替我转赠,送出去的礼物,怎有收回的道理。”
忽然,宋玉皱起了眉头,她道“皇兄,难怪你有了这个女帝师豪无进步,原是平日里学习的时间都用来拉家常。”回头看去,宋恒站在了门口,手持折扇,衣襟飘逸,十分逍遥的模样。不知他站了多久,看了我的热闹。
“皇妹说得也是。”宋恒缓步踱到我身侧,取走祝巡的书本翻了翻,仿佛觉得我在书本里藏了些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。我想,他与祝巡的想法是相同的,可他找不到任何东西。只听宋恒又道“整日学一些书本上的东西,死记硬背,年复一年,日复一日,的确无趣。”
“此言差矣。只有先把知识背下来,日后才能灵活运用。若连背都不背,那他日,陛下需要书本上的东西时,又如何将它们拿来便用,又如何将他们融会贯通。”他查不到我的马脚,我露出一个无所畏惧的神色。
心中却敲鼓。宋恒无法阻止宋玉入学,便选择宋玉为盟友,与宋玉一同给我找麻烦。这实在是一个大麻烦。
“这么多书,何时才能背完。”宋玉抱怨道。宋恒仿佛很认真地思考“可不就是,若是朕看来,与其做做不完之事,倒不如不做。”
宋玉挑衅的看了我一眼,故意将书本一掷,起身,“这话不错。上次马赛,我的汗血宝马跑了第一,走,出宫跑马去。”
“公主,慢着。”我道,宋玉转身,眉目一挑。这表情与宋恒一模一样,但宋恒这样时,多半是要想出了馊主意,要为难我,而她的表情则是不服中多了几分桀骜。我走到宋玉身侧,躬身,“回到你的座位上去。”她冷笑一声,继续前行,我当即拽住她的手腕“请公主回到位置上去。”
“你以为你是谁?”我沉默良久,盯着她。我与宋玉接触甚少。听闻她还在襁褓中时,过得凄苦。还未满月,便与太祖和太后南征北讨,三番两次死里逃生。故而太祖为帝之后,太祖和太后对她格外溺爱,从不让她受到一点委屈,故而有了如今刁蛮任性的个性。我收回手,握紧戒尺,始终没有动她一根头发,她看了一眼戒尺,得意一笑“老师,本宫便先走了。”
宋玉离开,祝巡蹙眉“陛下,老师,臣请告退。”
宋玉在上课时间外出,若是有事,太后那边我不好交代。故而,我略一思忖,道“既是如此,那咱们不如都去跑马。”祝巡诧异,宋恒的折扇有一搭没一搭的敲击掌心。祝巡知道宋玉跑马之地,我们一行三人便轻装前往。街道上,处处贴着告示,捉拿刺客。原来刺客案件还没有最终定案。孟府和张庚虽是把污水泼到了自家人的身上,但大理寺的办案官员也并非一个糊涂人,找不到证据,不肯了解此事。
“当日马赛行刺之事,可有了眉目?”我问宋恒,宋恒折扇轻摇,缓缓道来“孟府和张庚大义灭亲,指认家中妹妹的嫡母,见女儿争宠不成,便生了杀心。他们各自的嫡母如今虽是承认是他们联合做下了此事,却始终不肯交代刺客的下落。”
“想来,那刺客是他们的至亲之人。”我缓缓道,“倒是该把他们那两位嫡母的血亲找来盘查。”此事我还需要推波助澜,否则查到丞相府便不好收场。
宋恒策马到我身侧,揪住马缰“若是他们还是不认呢?”
“那便得把他们家中好好的查询一番了。京畿百姓家中,不得私藏刀具,京畿巡防极为严格,若是他们已经把刀具丢弃,那巡防定然会发现,但巡防并没有这方面的消息。那便说明刀具还在他们家中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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