果然,谢鹤阳硬邦邦的脸上笑容忽现:&ldo;王先生过谦了。我年轻的时候,建筑界的泰斗王宇航博士曾应邀到清华讲学,陪同人员中,我忝在其末。听说他也是瑞士华人,不知王先生可否认识?&rdo;
&ldo;那是家祖父。&rdo;
&ldo;我记得那时,陪着王先生一起来的还有他的长子王楚宁先生,我们年纪相当,相谈甚欢。楚宁先生说一口流利的中文,非常古雅,也是知名设计师。&rdo;
沥川微微颔首:&ldo;那是家父。&rdo;
&ldo;王先生的一家是什么时候到的海外?&rdo;
&ldo;大约在清朝末年吧。&rdo;
&ldo;该不会是前清遗老吧?&rdo;一直站在谢鹤阳旁边的一位中年男子忽然插口。
沥川淡淡地道:&ldo;不是。从宗谱上说,我们属于琅琊王氏,是纯正的中原血统。&rdo;
谢鹤阳道:&ldo;对了,我来介绍一下,这位是佳园集团的总设计师田小刚先生。&rdo;
&ldo;田先生,好久不见。&rdo;
&ldo;你好,沥川。六年不见,你怎么好像从中国消失了?&rdo;
&ldo;怎么会?我的公司还在这里,关键的时候,会时时过来照应一下。&rdo;沥川顿了顿,又说:&ldo;谢市长,田先生是本地资深设计师,占着天时、地利、人和。cgp虽是海外兵团,却同出自中华一脉。评审的时候,谢市长不会厚此薄彼吧?&rdo;
谢鹤阳哈哈一笑,连连摆手:&ldo;哪里,哪里!cgp有非常雄厚的设计实力,c城区改造将会成为温州对外开放的模范工程。我们非常欢迎海外公司参加竞标。放心放心,竞争绝对平等。&rdo;
三人在一起寒暄了十分钟,谢鹤阳便被另一群人围住了。我在一旁口译,只觉得唇焦舌燥,便到一旁的酒台上找饮料。沥川一路跟着我。
&ldo;纯正的中原血统?&rdo;我调侃,&ldo;五胡乱华之后,还有什么血统是纯正的?&rdo;
&ldo;吓唬吓唬人而已。纯正是真谈不上,&rdo;沥川双眉一展,&ldo;比如说,我外婆就是地道的法国女人。&rdo;我看着沥川脸,心中释然。难怪沥川既有一副十足的国人长相,又有异常分明的面目轮廓。
接着,他又补充一句:&ldo;那个田小刚来意不善。我怕他与谢鹤阳有什么暗箱交易。听说这里不少官僚挺腐败的。&rdo;
&ldo;别担心,现在国家纪委的打击力度挺大的。这么大的工程,多少人拿眼盯着。真有腐败查出来,定是全军覆没、满门抄斩。&rdo;
然后,这个人看着我,一脸疑惑:&ldo;什么是&lso;纪委&rso;?什么是&lso;打击力度&rso;,什么是&lso;满门操斩&rso;还有……什么是&lso;天灾人祸&rso;?&rdo;
&ldo;天灾人祸?&rdo;
&ldo;那个谢市长不是说,陪同人员中,有天灾人祸?那句话我没听懂。&rdo;
&ldo;我不是翻译给你听了吗?&rdo;
&ldo;你的翻译我也听没懂。&rdo;
抓狂了。我几乎要跳起来:&ldo;为什么我的翻译你听不懂?难道我翻得不对?翻得很差?&rdo;
&ldo;不是不是……你今天穿着好看的旗袍,听你说话我有点走神。&rdo;
&ldo;不是&lso;天灾人祸&rso;,是&lso;忝在其末&rso;。这是谦辞,他说他自己虽不够格,但也在陪同之列。&rdo;我没好气地解释。
&ldo;好吧。回去你把这四个字写给我认。&rdo;
我叹了一口气。难怪沥川需要翻译。我一直以为是多此一举。看来,不要翻译,还真不行。
我们一人端了一杯红酒,站在酒台旁边。
建筑界真是个男人的世界。放眼望去,整个大厅人头涌动,却没看见一个女设计师。我正想就此发表一顿感言,沥川却问了我另一个话题:
&ldo;小秋,你的毕业论文做的是什么?劳伦斯吗?&rdo;
&ldo;不全是。你对这个感兴趣?&rdo;
&ldo;我对英国文学一直很感兴趣。&rdo;
&ldo;我做的是西苏,西苏和乔伊斯。&rdo;
&ldo;乔伊斯我知道。西苏是谁?&rdo;
&ldo;hélènecixo&rdo;
那是法语名字。看来,是我的发音有问题。他显然也听说过西苏:&ldo;cixo是法国人。你不是英文系的吗?&rdo;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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