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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章 麻烦精（第1页）
第2章
清晨，琴海大雾和风往南移，海域主城一年四季气温都不高，往往还伴随着一阵淅淅沥沥雨，空气会变得格外潮湿。
湫十起身出门时候，外面绵绵密密雨落了一层，宋昀诃凝着狭长眉，站在院中一棵树下，双手微微负在身后，身边随从举着伞等候，外面守着飞鱼卫垂首敛目，大气不敢出。
气氛几近凝滞。
湫十望着这一幕，眼微微一闭，那些破碎离奇画面纷至沓来。
须臾，湫十抬步走下台阶，明月执着伞落在她头顶，亦步亦趋地跟着。
兄妹两眉眼间韵味有三两分相似，给人感觉却截然不同，宋昀诃因为早早担起肩上责任，看着十分沉稳内敛，而湫十身上，则都是这个年龄少女该有朝气烂漫，眼里澄澈，一丝一毫杂质也挑不出来。
才下早朝，宋昀诃身上还穿着少君朝服，人往雨中一站，身形笔挺，不怒自威。
“哥哥。”湫十脚步停在他跟前，轻声唤。
宋昀诃看着矮自己一头少女，再抬眸平视细雨中院子，眉骨不由往上提了提。
“宋湫十。”他难得连名带姓，一字一顿地叫她，话语中暗藏山雨欲来压迫感将他原本还算清朗音色都盖了过去。
宋昀诃一向疼她，此情此景，是真动气了。
“跟我过来。”他双手负于身后，抬眸冷冷扫了院落一眼，而后大步流星朝外走。
程翌住院旁是一座空置许久小阁楼，没住人，但有专门丫头婆子清扫，屋内干净整洁，并不显得陈旧。
明月轻手轻脚阖上房门，其他随从在外守着。
屋内只剩下宋昀诃和湫十两人。
窗前，宋昀诃背着光，身体大半沉在阴影中，须臾，他食指点了点桌面，问“你这是在做什么？”
见湫十不说话，他顿了下，又问“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。”
这若是平时，湫十早就像个被点燃了炮筒子，跟他高声争辩了。
在那场真实得可怕梦境里，湫十确实也这样做了。
自打出生起，她就没受过什么委屈，宋昀诃又只有她一个妹妹，从小到大，不知道替她背了多少黑锅，兄妹两感情一直很好。像这样情况，还是有史以来头一回。再加上之前禁足，这番谈话无疑成了一桶热油，哗啦一下浇在湫十头上，她当即就炸了开来。
而现在，她不会再做同样事。
“知道。”湫十长长睫毛动了一下，声音低得有些含糊，听着像某种不服气嘟囔“不过是救了个人，怎么被你们说得跟捅破了天一样。”
宋昀诃深深凝了她一眼，声线低沉“救了条黑龙，闹得沸沸扬扬，外面传得风言风语不说，还和母亲吵了一架。”
“你觉得是小事？”他眼睑微抬，蹙眉反问。
这熟悉开场，熟悉反问，昨日夜里，湫十已经在她母亲那感受过一次了。
“哥哥。”湫十朝他比划了个停手势，“母亲已经说过我一回，禁足令都下了，我难过了一夜，眼都没合，方才才缓过来一些，你别训我了。”
湫十性子欢脱，被宠得天真烂漫，却生了一张像是被养在深宅大院供在药罐子里面孔，都不用如何动作，长睫微垂，便是泪眼盈盈，深闺弱质姿态，声音再软一些，一些往人心窝里戳话语听着都跟撒娇没什么两样。
从小到大，宋昀诃对这一招总是没辙。
就比如此时——
宋昀诃轻轻吐出一口气，摁着眉角，声音低下来“你说实话，是不是看上了那条黑龙？”
这个问题，在那场梦里，宋昀诃也问过。
当时，湫十迎着他目光，直接认了下来，连着三个问题，她全部回答了是，毫无迟疑，掷地有声。
——你是不是看上了那条黑龙？
——是。
——是不是真如外界所说，要跟秦冬霖解除婚约？
——是。
——是不是决意如此？
——是。
而这件事，最终避无可避，传到了他们才出关父亲耳中，作为海妖一族掌权已久族长，宋呈殊雷厉风行，当机立断下令秘密处死程翌。
湫十提前知道了消息，潜入内室偷了主城令牌，连夜安排，带着程翌逃离了琴海主城。
之后梦境变得断续模糊，衔接不上，但从自己结局来看，她之后再没有回来过。
湫十很轻地抿了下唇，沉默了一息，才慢慢将耳边一缕黑发挽到白净耳后，有些迟疑地道“我不知道该如何说。”
自己看着长大妹妹，宋昀诃哪里不知道她性子，若是不喜欢，便是救了人，也不会放在眼前这样特殊照顾，更不会有这样明显迟疑，这样表现，就算没动情，至少也代表着程翌这个人在湫十心中是个特殊存在。
宋昀诃眼神晦暗，修长指骨抵在桌面上敲了两下，又问“真如外界所说，你有和秦冬霖解除婚约想法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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