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个老兵在默默地向他军旅生涯的一点一滴告别,那会是他日后回忆中最沉重却又最难忘的一部分,他不愿,也不应该再打扰。
回到连里的时候程勉被站岗的哨兵叫住了,桌上的军线电话半扣着,哨兵告诉他说营区大门口有个女孩儿待领。
程勉心头猛一跳,忙问:&ldo;说没说是谁?&rdo;
哨兵摇了摇头:&ldo;只说是来找指导员的,可指导员这会儿不在‐‐&rdo;
一听是来找徐沂的,程勉大概也就知道是谁了。他没接电话,径直去了大门口,果不其然看见褚恬站在那里。甫一见,他差点儿没认出来。
他看着褚恬,眉毛微扬:&ldo;一个多月没见,你头发怎么短成这样了?&rdo;
没错。褚恬把头发剪了,齐肩的位置,墨黑地犹如光滑的缎面,只到了发梢有些微微自来卷。
见是程勉出来接的,褚恬也丝毫不意外。她问:&ldo;你们徐指导员呢?&rdo;
&ldo;来得不巧,他今天请假外出,估计明儿才能回来。&rdo;程勉想了想,又补充道,&ldo;突然接的电话,可能是家里有事。&rdo;
褚恬轻轻地啊了一声,歪头想了想,倒是笑了:&ldo;难不成,这也算天意?&rdo;
什么天意不天意的程勉可听不懂,他只知道不能让褚恬就这样在门口站着了,否则来往的战士眼睛都得粘她身上。
褚恬今天是真漂亮,一身浅灰色羽绒大衣穿在身上,并不臃肿,只显得她身材高挑细长。脖颈处系了条深红色长条围巾,将她整张脸裹住了一半,露出来的一半化了淡淡的妆,清新自然又赏心悦目。
程勉左右环顾一圈,跟她说:&ldo;进去坐会儿?没吃饭吧?让炊事班老朱给你开个小灶。&rdo;
&ldo;不了。&rdo;褚恬摇了摇头,&ldo;徐沂不在,这事儿跟你说也行,等他回来了你帮我转达给他,我就不来第二趟了。&rdo;
在程勉印象中褚恬一直都是嘻嘻哈哈的样子,难得见她这么认真,他也不由得严肃起来:&ldo;你说。&rdo;
褚恬将头发捋到耳后,刻意地避开程勉的视线:&ldo;本来想给他打电话,可想来想去还是当面说比较好,没想到来的不是时候。&rdo;她笑了下,说,&ldo;也没什么大事儿,就是我打算回四川老家了,想着以后来b市的机会少了,就过来跟他说一声。&rdo;
这还不算什么大事儿?
程勉眉头一蹙:&ldo;这事儿笑笑知道么?&rdo;
&ldo;还没跟她说,我刚从家里回来。&rdo;褚恬调皮地眨眨眼,&ldo;你们两都快成一家子了,你知道不就等于她知道了?&rdo;
程勉可没理会她这插科打诨的玩笑:&ldo;怎么突然要走?&rdo;
&ldo;没什么。&rdo;褚恬故作轻松&ldo;我爸跟我妈离婚了,又找了个小的回来。我妈身体不好,家里就我一个,我得回去照顾她。&rdo;
程勉闻言,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。许久,他问:&ldo;你可要想清楚了,你走了让徐沂怎么办?他还是挺‐‐&rdo;
喜欢你的。
这四个字没来得及说出口,就被褚恬截住了。她咯咯地笑,声音很清脆:&ldo;什么我走了他怎么办?你们徐指导员什么人你不清楚?有谁没谁都一样。再说了‐‐&rdo;褚恬深吸一口气,看向夜色渐深的天空,&ldo;我们俩还没到那一步,我心里清楚。&rdo;
又是一桩断不了的官司。
程勉轻叹口气,说:&ldo;那这事儿你还是自己跟他说罢,我不能替他做这个主。&rdo;
作者有话要说:前段时间老兵退伍,这章放在那时候写正妙,可惜我速度太渣。
恬恬要走了,指导员还不快追!对了,这两的文的名字定了,叫《鹤群》,嘻嘻。写完长冬就开,中短篇,不影响长篇连载……
☆、第43章
徐沂是第三天上午回来的,大约是没休息好,清瘦的脸略显苍白。在程勉看来,徐沂不算个恋家的人,两人搭伙的前一年半他回家的次数一只手都数的过来,只是近半年,才逐渐变得频繁起来。程勉料定他家里是出了什么事,可徐沂不说,他便也就不问,因为他太清楚徐沂的性子,表面看着温温和和的一个人,却很有自己的原则,有犟劲。
只是褚恬来过的事儿,他再三考虑还是决定给他提个醒好,可没等他开口,徐沂倒主动提了起来。
&ldo;褚恬昨天是不是来过了?&rdo;
&ldo;你知道了?&rdo;程勉装作刚想起来的样子,&ldo;是来找你的,只不过你不在,我就替你接待了。&rdo;
徐沂听完没什么反应,站在那里顿了一下,就收拾洗漱用品,搭上毛巾准备去卫生间。一脚还没踏出门,就被程勉给叫住了。
只听他用一种恨铁不成钢的语气跟他说:&ldo;这事儿本来不该我多说,但现在我觉得有必要提醒提醒你。褚恬真是个好姑娘,你要真看不上就直接跟人家说‐‐我的意思是身边要是有好的了你就直接拒绝她,别总吊着人姑娘,成吗?&rdo;
徐沂看着程勉有些恼火的表情,平静地反问:&ldo;你怎么知道我看不上她?&rdo;
程勉啊了声,愣了。
徐沂手指摩挲着柔软的毛巾,慢慢地笑了:&ldo;到现在为止,我没见过比她更好的了。&rdo;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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