应国京城中,大雪纷纷扬扬下了几场,&ldo;永华殿&rdo;宽敞却不保暖,亦是不够精美华丽。萧凤溟便想为她重新建一座宫殿,取名&ldo;引凤台&rdo;,画册画成,不但有近五十丈的高台,更有亭台楼阁,山水庭院,规模宏大,比当初的&ldo;明芙宫&rdo;还大上一倍不止。在此议一出,朝堂中顿时又是掀起轩然大|波,御史台的谏官纷纷上书谏言,更是有不少老臣在朝堂中当着百官的面怒斥聂无双妖颜祸国,萧凤溟皆一笑置之。
聂无双在后宫听闻朝堂上对她的责难,亦只是笑了笑。彼时画官为她展现&ldo;引凤台&rdo;的画册,两个内侍拉着两边慢慢展开,旖旎画卷顿时如冬季一抹春色,令人移不开眼去。
她白腻如雪的手指轻轻抚过那一笔一划,一处处精致的宫阙楼台,许久才道:&ldo;收好吧。本宫没什么可添改的。请画官禀告皇上,本宫十分喜欢。&rdo;闷
画官闻言心中暗自得意,本想再恭维几句,却见聂无双已经转回内殿中,只剩下两位内侍在小心翼翼地收拾画卷。
杨直看出聂无双的漫不经心,微微一叹,进入内殿,果然看见聂无双依着窗边,看着窗外的雪景,面容含着淡淡的惆怅。
&ldo;娘娘可是不满意&lso;引凤台&rso;的规制?若是娘娘不满意,奴婢可以代娘娘向皇上转达。&rdo;杨直道。
聂无双淡淡回头:&ldo;当初始皇帝建&lso;阿房宫&rso;耗资不计其数,不过是为了阿房女,后来还不是被付之一炬。宫阙重楼又不能令本宫安然屹立后宫,只不过徒增盛名的负累而已。&rdo;
&ldo;那娘娘还同意皇上建&lso;引凤台&rso;?&rdo;杨直疑惑道。
聂无双清冷一笑:&ldo;保身者寡欲,保生者避名。本宫既不想保身,也不能时刻保生,既然皇上想为本宫建宫殿,何不遂了他的心意。&rdo;
&ldo;那娘娘既然不怕朝官言论,烦恼的又是什么?&rdo;
聂无双长长叹了一口气:&ldo;本宫烦心的并不是这&lso;引凤台&rso;。&rdo;
杨直还要再问,聂无双已又转头幽幽地看向庭中雪景:&ldo;已经是两个月又十四天了。他怎么还不回来?&rdo;
&ldo;谁?&rdo;杨直不由问道。
正当这时,夏兰匆匆进来,面带喜色:&ldo;娘娘,奴婢打听到了,聂将军明日就到京城了!&rdo;
聂无双眼中猛地一亮,脸上的郁色一扫而空,她欢喜的在殿中来回踱步:&ldo;是啊,早就该回来了,本宫就说怎么会去了那么久……&rdo;她念念叨叨,一会吩咐夏兰把她为大哥做好的冬衣拿出来,一会又说要请皇上圣旨,准许她与兄长见面。
杨直看着内殿中那抹倾国美颜上的欢喜,心中感叹,悄悄退下。帝王宠爱、万金打造的宫殿,都不能博她开心欢颜,只一道亲人回京的消息便令她喜不胜制。原来,博得美人一笑竟是如此简单的一件事……
……
聂明鹄回京了,风尘满面,黑瘦了不少,但是一双眼眸中熠熠生辉,如被锻造出的一柄宝剑,褪去无关紧要的华丽装饰,越发寒气如水,锋芒内敛。
他进京之后,直接面见了萧凤溟,御书房中,一位是心怀天下一统的帝王,一位是征战沙场的将军,两人聊了什么无人可知,唯一知道的是,聂明鹄出来之时,走路都是带着踌躇满志。
聂无双在&ldo;永华殿&rdo;中见了两个多月不见的聂明鹄,按捺住心中的欢喜,笑道:&ldo;大哥黑了不少。&rdo;
聂明鹄大口吃着她为他准备的午膳,半天才有空道:&ldo;是啊,这些日子我走了不少地方,还过了淙江。&rdo;
聂无双手中的银筷微微一抖,秀眉一挑:&ldo;大哥去了齐国?&rdo;
&ldo;是啊,偷偷去的,如今齐国自顾不暇,淙江一带也几乎都是秦军,我只去那边看了下地形就回到了应国。你别担心。&rdo;聂明鹄笑道。
聂无双放下筷子,看着聂明鹄,半晌才问道:&ldo;如今淙江封河结冰了么?&rdo;
&ldo;结了一半,河面上流凌甚多,再下几场估计就封河了。&rdo;聂明鹄回答。
聂无双秀眉微皱:&ldo;那汉江也该结冰了……&rdo;
聂明鹄闻言,默默放下碗筷,擦了擦嘴角,这才目光复杂地叹道:&ldo;提起这个不得不说,顾清鸿真的是智谋百出,他在汉江边号召百姓挖渠引水,把温泉水引入汉江,这样一来就大大推迟了汉江结冰的时间,只要熬过这个冬季,秦军补给不续,战局随时有大逆转的迹象。&rdo;
&ldo;引温泉水入河?&rdo;聂无双涩然地问。
&ldo;是……听说他还亲自去挖,令桐州百姓十分感动,一夜之间,上百口的温泉眼就被挖了出来。&rdo;聂明鹄叹道。若不是聂家与顾清鸿有不共戴天的仇恨,他真的该赞他一声。
聂无双默默站起身来,看着窗外飘落的雪花。应国天寒地冻,那桐州的冬天恐也是湿冷难熬。他竟然真的亲自带着百姓去挖。
她叹了一口气,口中的热气被寒气化成袅袅的轻烟,刹那间再也不见了踪迹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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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百零九章静夜长思
兄妹两人的团圆饭吃得各怀心思,用完饭,聂明鹄想要出宫,聂无双忽地想起一事,叫住了他。
&ldo;大哥……&rdo;她踌躇许久,却发现自己怎么也说不出口。
&ldo;还有什么事?&rdo;聂明鹄回头,俊美的面容上带着一点腼腆:&ldo;外臣不能在宫中久留,我还想趁有点时间去看看云乐。好久不见,不知她又闯了多少祸事。&rdo;累
聂无双闻言心中更是黯然,沉默许久,才慢慢道:&ldo;太后要为云乐在及笄后选驸马。&rdo;
&ldo;哦,选驸马啊……&rdo;聂明鹄随口应了一声,正要往外走,忽地,他顿住脚步,慢慢回头:&ldo;你说……选驸马?&rdo;
&ldo;是,选驸马。&rdo;聂无双走到他跟前,眼中带着愧疚:&ldo;大哥,我们高攀不上云乐这门亲事,而且皇上与太后两边,我们总要最终选择一边,我……&rdo;
聂明鹄艰难地看着她,与聂无双酷似的眸中流露竭力隐忍的痛苦,许久,他才怔怔地道:&ldo;好,我知道了。&rdo;
他慢慢向外走去,聂无双只觉得心痛得像是被一双看不见的手在狠狠揉搓着,她忍不住上前一步,抓住大哥的手:&ldo;大哥,你恨我吧!是我……&rdo;
&ldo;傻丫头,大哥怎么会恨你。&rdo;聂明鹄勉强笑了笑,像小时候一样揉了揉她的鬓发:&ldo;反正大哥也不是很喜欢她,那样调皮捣蛋的公主,也不会是聂家合适的当家主母。&rdo;闷
他说着,言语中已是带着微微的哽咽,只是面上依然是笑着的,笑得令人心慌意乱。聂无双张了张口,还想再说什么,他已一把放开她,大步出了&ldo;永华殿&rdo;。
聂无双陡然软在了椅上,夏兰进了殿中,见她脸色惨白,不由上前担忧地道:&ldo;娘娘是不是哪里不舒服?要不要宣太医?&rdo;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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