苏沐走了之后,大厅里的气氛变得尴尬,苏眉见苏敏半天都没出现,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,只得低头抿茶,不敢说话。
大太太虽然清楚刚才苏沐所说的字字句句都是在刻意挑事,但偏偏每一字每一句都说在了她的心坎上,令她郁结难抒。
本以为将军府的四个小姐,混得最差的那个就是苏眉,想不到她不仅没死,还改名换姓成了举贤坊的老板,备受百姓的尊重,成了女子的典范。反而她的芒儿,刚一出嫁就守寡,连房都没洞就成了寡妇,天天躲在房间里以泪洗面,被老百姓耻笑,这口气她无论如何都咽不下去。
“梅老板,如果今天没什么事的话,不如留下来吃饭?”
苏远山的突然开口,正中苏眉的下怀,“好啊,难得苏将军不嫌弃,小女子岂有不奉陪之理?”她岂止愿意留下来吃饭,简直恨不得留下来长住,可惜苏敏不在,她实在没有办法开这个口。
“既然如此,那老夫就吩咐厨房今晚加菜,咱们不醉无归。”苏远山拍板道。
“是。”苏眉颔首答应。
离晚饭还有好一段时间,苏远山借口有公事处理径直回了书房,而苏眉则与大太太一起继续留在大厅,二人相顾无言,彼此都有些尴尬。
“梅老板。”
“是。”
大太太的突然开口,令苏眉的心瞬间悬了起来,她十分清楚大太太是个什么样的人物,倘若她有心要为难自己,恐怕自己很难再赖在将军府里。
“芒儿成亲那天,听说你在现场被人挟持,没有大碍吧?”
“哦,并无大碍。”苏眉的心这才松了口气,“只是当时为了救我,让刺杀大皇子的刺客跑了,小女子真是于心有愧。”
“区区一个刺客,怎会比梅老板的性命重要,况且,我家老爷和二皇子已经下了追杀令,相信那刺客很快便会落网。”大太太咬牙道。
看见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大太太提到聂天恕都满脸愤慨,苏眉这才明白聂天恕给旁人造成的伤害有多大。如果她是真正的苏家三小姐,说不定也会恨聂天恕入骨。在这样的情况下,她没有办法不质疑自己的所作所为到底是对是错。
“那刺客现在有消息了吗?”苏眉追问道。
“暂时还没有。”大太太显然不想与苏眉继续纠缠这个话题,她迅速转移了话题,“梅老板一个女人,要撑起偌大的举贤坊真不容易,不知当初是如何想到做这门生意的?”
“只是偶然想到,并没什么特别,反而大太太一个女人撑起偌大的将军府,才让小女子佩服。”苏眉谦逊道。
二人寒暄了一阵,大太太急着回佛堂诵经,便将她交给了下人,让她在府中随意参观。
苏眉对此自然求之不得,但也不敢表现得太过热情,怕大太太看出端倪。
大太太走了之后,苏眉就在下人的带领下,往将军府的院子里走去,一路上她故作好奇问长问短,为的就是打消将军府众人的疑心。虽然这么做有些自欺欺人,但是为了能赖在将军府,她也顾不了那么多了。
“梅老板,前面是大小姐的院子,大夫人吩咐过,任何人都不许过去打扰。”
“哦,不要紧,那我转头去别的地方就是了。”苏眉微笑道。
其实她也不是很想跟苏芒相遇,过来看她只是来将军府的一个借口,如果真的与她面对面,她还未必会欢迎自己这个不速之客,那她又何苦上赶着去贴别人的冷脸呢?
“对了,来你们府中这么久,怎么还没看见你们家二小姐,她在午睡吗?”苏眉询问道。
“没有,二小姐从来没有午睡的习惯。”那下人张口答道,“只是她最近忙着陪大小姐,很难才有机会出来见客。等到晚饭的时候,她大概就会出来了。”
“哦,原来如此。”苏眉的心这才稍稍放下一点,如果晚饭的时候苏敏能出来帮腔,或许她还有机会留下。
“梅老板,我们府中有个戏台,如果你觉得无趣的话,小的可以安排你过去听戏。”那下人主动提议道。
“这样也好。”苏眉微微点了点头,反正她现在也无所事事,在将军府里乱晃,万一又碰到苏沐,那不是更糟糕?
到了戏台,苏眉远远就看见将军府的二姨太和其他几个太太坐在那儿听戏,刚放下的心瞬间又悬了起来,这几个女人可没一个是吃素的,自己与她们杠上,简直自讨苦吃。
苏眉的心里刚萌生了退意,那下人就伸手一扬,乐呵呵地对她道:“梅老板,前面请。”苏眉无奈,只得硬着头皮迎了上去。
她一走进戏台,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,眼见那些太太都睁大眼睛打量着她,那个引路的下人立刻上前介绍道:“几位夫人,这是举贤坊的梅老板,今日来府中做客。”
“梅老板?”那几个夫人顿时哄堂大笑,这种自欺欺人的戏码,在她们面前,果然很难演下去。最后还是二姨太瞪了她们一眼,她们才收敛了笑容,“梅老板既然来了,那就坐下一起听戏吧。”二姨太温声道。
“是。”
苏眉低应一声,不敢多说一句,心里却不免有些纳闷,一向最尖酸刻薄的二姨太,竟然会放弃眼前这个为难自己的大好机会,实在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。其他姨太太显然也不明白二姨太打得是什么主意,一个个都面面相觑,不敢出声。
戏台上演的戏码,是他们这个朝代的民间戏剧,苏眉从未看过,所以看得津津有味,以至于二姨太开口跟她搭话,她都没有留意。
“梅老板,听说前段时间沐儿曾经两次冲撞了你,希望你大人有大量,不要与她一般计较……梅老板……梅老板?”
二姨太一连唤了几声,苏眉才如梦初醒,“啊,二姨太,你叫我?”
“是啊。”二姨太看了一眼台上的戏剧,然后笑吟吟地重复了一遍自己刚才的话,“我说,前段时间沐儿冲撞了你,希望你大人有大量,不要与她一般见识。”
“哦,不要紧。”苏眉回以一笑,“四小姐性子直率,是将门本色,小女子绝不会与她斤斤计较。”
“那我就放心了。”二姨太一脸的心满意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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