白露胡同的孙二哥三天都没有回家,他家的肥婆姨实在是等不急了,就到衙门报了案。这平日里走丢个阿猫阿狗什么的,衙门派人转一圈,说是让外来的狼叼走了,吓唬一下子也就过去了,但一个大活人平白无故的没了这么说可不行。
红司城的捕快头是个三百斤的胖子,他总说他是老爷留着镇守衙门口的,所以平日里都是手底下人跑腿。其实啊,他倒是想去也不成啊,等他从这个街口走道那个街口,那黄花菜都得绿了。为啥说绿呢?这年的没了,绿的是新一年的。
今天赶巧了,轮到这哥俩当班,所以这哥俩领着齐戈这位还没在编的临时工赶往孙二哥家。
孙二哥家祖辈都在这儿住,人际关系倒也简单,调查起来倒也不难。据他家肥婆姨说,这孙二哥晚上丢了十个铜板,他本想丢就丢了,没这十个大字儿又不是不能活,但他家的虎娘们不乐意啊,非逼着他出去找,这孙二哥惧内,平日里在家是个挨打受气的主儿,所以只好憋着一肚子窝囊气提拎着灯笼往外走。要说他知道自己上哪找么?他当然不知道,要知道就不用熬到黑天再去了。
再说这孙二哥一走走一宿,也让这肥婆姨惦记一宿,心道,这死鬼定是去拿着这找回来的十文钱去喝花酒了,等明天回来非要撕了他的嘴不可。
你说她一个妇道刁民哪知道那儿的物价,恐怕就他十个蹦字儿,连姑娘的手都摸不到就会被揍出来。
这位二嫂子倒也是一狠人,第二天没见自己家死鬼回来,就去花楼找,她也不想想,她家那口子拿啥往里进。
站在门口骂街那是二嫂子看家本领,不过骂了半天这偌大的花楼却连个应声的都没有。要说为啥没有,只因人家天天夜班,现在还没睡醒。
气急败坏的二嫂子仗着自己一身肥肉上前猛的踹门,几脚过后里面走出两名壮汉,俩壮汉倒也讲究,见到是这种泼妇也是无奈。在经过半个时辰后,这俩壮汉终于知道了缘由,然后两撇子就把二嫂子送回了家,二嫂子本想讹人家个仨瓜俩枣的,但当看清人家砂锅般的拳头后就提着水缸般的屁股晃晃的跑了。
刘彬刘克憋着笑,而一旁的齐戈却不住的点头。
刘彬好奇,问道:“我说师爷,啊不,那个齐哥,我看你这频频点头的,是有线索了?”
齐戈顿了顿,道:“线索什么的倒是没有,不过这花楼的人打了人……这事……”
刘克若有所思的点着头,一本正经的道:“作为人民的公仆,正义的守卫者,国泰民安的保障,我们的确应该去了解一下。”
臭不要脸的话搁别人嘴里说出来可能会有些恶心,但从这哥俩嘴里说出来完全像是理所当然。
万蕊楼的主人是省里的大员,不是大人物也开不了这样规模的花楼,按理说这些地方一般人是不会多事的,但这仨人可还真不是一般人,俗话说得好,那是癞蛤蟆上脚面,它不咬人膈应人。
此时,人高马大的护院向龟公讲着事情的经过,而这哥仨却一个劲儿的在那打岔,什么没听清啊,什么再说一遍啊,什么老娘们穿的啥鞋子啊,什么踢门用了哪只脚,完全就是没话找话,一旁的老鸨子着急了,虽然这仨儿人就是衙门里的小吏,但也不能总在这耗着啊,你说他仨人来找事吧,这仨儿人还有说有笑,你说这仨儿人没事吧,还有的没的问个没完,这把她烦的。
眼看中午了,老鸨子上前问道:“三位差爷,
您看这大中午了……”她本是借着中午想让这仨玩应赶紧走,哪想到刘彬却说道:“呵,您瞅瞅,都中午了,我们这忙的到饭点了都没反应过来。”
老鸨子一听,得,还得管顿饭是吧。
大家都是江湖儿女,吃起来自是不必拘束,这齐戈也是好几天不知道肉啥味了,这一顿恨不得把盘子塞嘴舔净了。扶着肚子出了万蕊楼,回头看向老鸨子,只见老鸨子那眼神,就好像一桶大粪撒自家床上一样。
“这午饭解决了,咱回去交差吧。”刘彬边扣着牙花子边道。
“咱人不找了?”齐戈问道。
“唉,我的哥哥啊,这么大的案子咱能办个啥?交给明天当班的,那组人的鼻子比狗都灵,趴地上一闻啥都出来了。”刘克边比划边道。
“咱仨闲着也是闲着,反正也是当班,回去了还得看人家眼色,让人骂两句都没法还口,不如咱走一圈看看,运气好的话,让我们把人巡到也说不定。”齐戈道。
“这孙二哥三天没回家有两种可能,一种是自己不想回,一种是回不来。自己不想回呢或许是住朋友家、亲属家,再有就是花钱住的地方,他一个穷的半夜打灯笼找钱的主,估计没那闲钱。再者,孙二哥惧内,如果真被他家母老虎知道他躲在亲戚或朋友家不回,那遭殃的就是两家人,所以即使留他过夜,也不会留这么久。”刘彬道。
“第二种可能就是回不来,被绑了,或者受伤了,不方便走路,要不就是已经死了。被绑了吧管他要啥?他家最贵重的就是他媳妇身上的肥肉,那娘们儿扔到山上鬼都不要。要是受伤了那就更不可能,咱这儿就这么大的地儿,除非在城外。不过夜晚别说人了,蚊子也飞不过去。最后就剩死了,找不到最好,找到麻烦。”刘克接着说道。
听了这哥俩的话,齐戈心道,怪不得把祝向宝老窝端了,就这心思,那几个老憨批算真倒了霉了。还好没把他俩带到广度寺,带他俩去当和尚?弄不不好佛爷都给你卖喽。
“二位老弟啊,道理是这样,但这样混日子也没多大意思,咱就当溜达了,就当陪哥哥我转转这红司城。”
刘彬刘克两人虽然一肚子不情愿,但也没拒绝这位昔日的师爷,在齐戈许诺了一根金条的条件下终于同意了,看来金灿灿的东西才是做思想工作的有利武器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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