云澈的拳头握的极紧,望着容少均的马车渐行渐远。
他心中明了,这位教导他多年的老师,只怕再难相见了。
容少均的马车早已消失在路的尽头,可云澈的身影却如同一棵树,扎根于土壤之中
云澈自那一日起,在朝堂之上便更加沉默,终日沉溺于上林苑,由明朔与张书谋相伴左右。
&ldo;书谋,明朔,这一次朕摔的很惨。&rdo;云澈拉紧缰绳,笑着回头望向追随自己的臣子。
&ldo;陛下志气高远,鲲鹏展翼不在于一时。&rdo;张书谋安慰道。
&ldo;这一次,镇国公主联络各路诸侯给朕施压,如果没有诸侯响应,她凭借朝中的一帮文臣,又岂能如此嚣张?&rdo;
&ldo;陛下看明白了,不知下一步有何打算?&rdo;明朔问。
&ldo;朕打算派一个人,前去搜罗那些诸侯王的不法之事,在他们之间制造间隙,朕不亲自出手,要他们自己斗个痛快!&rdo;
&ldo;不知陛下打算派何人前往?&rdo;张书谋蹙起眉头,云澈的想法固然高明,但是没有合适的人选去做这件事,只怕适得其反还会引来镇国公主的忌惮。
&ldo;书谋你这个人过分直率,心无城府。而明朔也必须留在朕的身边。纵观整个朝堂,朕倒是属意庄浔担任这个差使。&rdo;
&ldo;庄大人口若悬河,审时度势,巧舌如簧,明朔与书谋不及也。况且他作为科举后唯一留在朝中的士子,也满怀希望能有一番作为。陛下派他前去各个诸侯国,确实是最佳人选!&rdo;明朔十分赞同云澈所想,张书谋也是。
三日之后,庄浔便被任命为紫金大夫,负责走访各个诸侯郡国,美其名曰为朝廷钦差探查民情,实则是挑拨各路诸侯,各个击破。
连日来云澈对朝政漠不关心,镇国公主却不满起来,&ldo;陛下这是怎么回事?朝政不加决断,只知道去上林苑嬉戏!&rdo;
&ldo;母亲,陛下这不是信任您推荐的大臣吗?况且免了丞相与太尉,陛下心中能痛快吗?您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,让陛下散散心吧!&rdo;宁阳郡主劝道,生怕镇国公主会对云澈越发不满意。
&ldo;陛下才不是要散心,而是向我这老太婆泄愤呢!&rdo;
&ldo;好了母亲!您与陛下之间闹的还不够僵吗?近日朝中又无甚大事,陛下喜欢什么就去做什么吧!&rdo;
镇国公主沉默了,良久又道:&ldo;那凌子悦呢?还在府中养病吗?&rdo;
&ldo;没有母亲您点头,他的病哪里好的了啊!&rdo;
此时的宁阳郡主已经明白云澈在记恨自己了,现在最缓和自己与云澈之间关系的方式莫过于让凌子悦回到朝中。
&ldo;那就让他再多病一些时日吧。&rdo;
宁阳郡主张了张嘴,一时之间又不知再说些什么。
离开镇国公主,宁阳郡主又前往洛太后寝宫。洛太后避而不见,只是遣了锦娘告知身体有恙不宜见客。
宁阳郡主哼了一声,想那洛瑾瑜在自己面前从来都十分谦顺,如今倒也摆起架子来了。
锦娘叹了口气,宁阳郡主自然注意到了。
&ldo;锦娘,你有话为何不直言?&rdo;
锦娘无奈道:&ldo;奴婢对宁阳郡主直言,宁阳郡主却未必肯听啊。&rdo;
&ldo;你说的话我宁阳郡主一直放在心上。&rdo;
&ldo;前一次,奴婢还劝宁阳郡主一定要想清楚自己是站在哪一边。现在想想是奴婢多言了。镇国公主是宁阳郡主生母,公主自然更仰赖镇国公主了。如今陛下在朝中势力单薄,也消磨了意志,对他而言,皇后娘娘也不过个摆设罢了。宠她又或者不宠她,对现下的局势没有丝毫改变。这不,连自己的亲舅舅都保不住啊。&rdo;
宁阳郡主也没想到这次这把火会烧的这么厉害,三公都换了人,云澈日日纵情上林苑,云羽年整日独守空闺,云澈却不闻不问,仿佛这后宫根本没云羽年这个人了。这不正是在报复自己吗?而如今自己连一点赢得云澈好感的筹码都没有了。
&ldo;锦娘……如今我该怎么办?&rdo;
&ldo;唉,如今也就是凌大夫回来能让陛下心情好一些了。&rdo;
&ldo;镇国公主还在气头上呢,我这也不好说如何让凌子悦回来啊……&rdo;宁阳郡主心中不免后悔起来。如今云澈是不会看云羽年一眼了。
回府养病的凌子悦过的却是宁阳郡主想象之外的惬意生活。每日睡到日上三竿,无需早朝也无政事烦忧。帝都城的显贵知道她如今失了势,是称病在家,也就无人登门打扰。用过午膳,凌子悦便躺在院中的槐树下,随意翻阅那些自己没来得及细看的书简。日光透过树荫落在她的身上,偶尔慵懒地打个哈欠。凌子清也长大了不少,从学舍回到府中问及的问题有时凌子悦也要思索片刻方能回答。兄长凌楚钰也时常来看望她,两人一对弈就是一整个下午。
&ldo;子悦,如今容少均与洛照江都被免官,你呢?你可有什么打算。不如就此隐退吧。&rdo;凌楚钰一面落子,一面小声问道。
&ldo;这天下,是陛下的。弟弟就算隐退,又能去到哪里?&rdo;凌子悦无奈地摇了摇头。
&ldo;我府中……还有伯父府中是不是都有陛下的人?&rdo;
凌子悦笑而不答,凌楚钰了然。
&ldo;人这一辈子,就似棋局,不能行错一步,否则即便不是满盘皆输也是难以回头。弟弟的棋局……开篇就错了……只能一直错下去了……&rdo;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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