却说黛玉散了席后正经过小花园准备回荣府她的潇湘馆,假山后宝玉却闪了出来。他拉住黛玉的胳膊叫香菱先回潇湘馆:“路上碰见人问就说我找你们姑娘有事去了。”香菱看着黛玉点了头才离开。宝玉冷笑一声:“跟我来这边站一站,领你看一场好戏。”
黛玉哪知道他又要玩什么花样,只得跟着他往假山后面又站了站。
没一会凤姐儿独自从那大厅里走出来,兴许是吃了点酒,面上显出了迷人的红晕。看她身边也没有丫鬟婆子,平日里总跟着的平儿也不在,黛玉正在奇怪,但见假山的另一边走出了一个人。这人身姿还算挺拔,只是脚下虚浮,步下也轻飘飘的没个正型。黛玉不解地抬头看向宝玉,刚要开口宝玉捂住了她的嘴冲她摇了摇头。又将手放在了她的肩头。一起看这即将上演的‘好戏’。
那男子行至凤姐儿身前,探手就要去抓凤姐儿的肩膀。凤姐儿微微侧身避过了,压低了声音厉声道:“瑞大爷这是灌了多少黄汤?快些回去洗把脸清醒清醒吧。”因为声音压的很低凤姐儿不得不身体微微前倾,那‘瑞大爷’倒像是抓住了机会凑上前去狠狠抽了抽鼻子一脸陶醉的样子。把个黛玉看得差点吐出来。
“凤姐儿这是要去哪?我可是仰慕你风姿很久了…不知道…”嘿嘿淫笑着没说完就要拉着凤姐儿不知往哪里去,凤姐儿狠命甩开那只脏手,四下里看了看无人,又低头冲那瑞大爷耳语了几句。直听得那瑞大爷笑的面上更布满了猥琐之色。
见那人终于不再纠缠自己,凤姐儿这才理了理被拉扯乱了的衣裳快步离去了,留下还在一脸淫笑的瑞大爷。没一会他也踉跄着走开了。
等那二人走了好一会,宝玉才推着黛玉从假山后面走了出来,不等黛玉问出什么,宝玉低低地急切道:“先走,一会这里会有人来。”于是二人也低着头快步回了荣府。
虽然已经不是夏日,一路急走也是出了一脑门子汗,终于回到了潇湘馆的宝、黛二人擦洗之后又在那张湘妃榻上歪了下来。
“我与妹妹说会子话,这衣裳一会再换吧。”看着捧着衣服站在门口的珍珠,宝玉摆了摆手叫她下去找香菱玩一会子。那珍珠只好将衣服放在一旁走了出去。
“那男子我倒不认识,怎的如此胆大?”黛玉问他。
宝玉把玩着大靠枕角上的络子,冷哼一声:“是管府中私塾的贾代儒的孙子,父母早亡,怕是没有人教养。”将络子缠在手指上转了一圈,又说道:“凤姐儿将对他使计,可这次没那风月宝鉴,我倒要看他想怎么死。”这么一说黛玉才想了起来,这人从前对凤姐儿图谋不轨,被凤姐儿用计好一顿教训,最后看了那风月宝鉴一命呜呼了。
“这人…你不打算救?”黛玉迟疑地问了出来。
“贾府就是因为这样的后辈多了才沦落至此,死了倒是干净。”宝玉冷着脸,眼里带着笑,只是那笑看得人遍体生寒。
黛玉愣愣地看着坐在对面的人,好似没有认识过一般,她从未见过向来温和有礼的贾宝玉露出这般形容。
似乎也注意到了黛玉的呆愣,宝玉忙敛了神情关切地问:“没有吓到妹妹吧,我平日里也不这样的,只是那贾瑞,实在可恶。”
看见宝玉又恢复了平时温和地样子,黛玉也回了神。只微微一笑:“我竟是第一次见你如此……锋芒毕露的样子呢。倒是觉得新鲜。”
看她并不害怕,宝玉心里松了口气,脸上也露了真切地笑,真好,他的林妹妹没有因此害怕他。
没几日,在下过一场大雨后。宁府那边果然传来了贾瑞的死讯,黛玉好奇凤姐儿是如何整治这般恶徒的,在一个宝玉去潇湘馆用饭的午间问出了这话。
“还能如何,我们看见的那天下午凤姐儿约他在后头小巷子里见面,晾了他一宿,那小巷子南北通透,他也是傻,活生生在那巷子里吹了一夜的过堂风。回去后就病倒了。后面又找了机会去问凤姐儿,凤姐儿推说当时二爷在家不好出门。又约了另一个晚上,还是在那小巷子,哪知那天晚上下了一夜的雨,他就淋着雨等了一夜。第二天洒扫的仆人发现他时已然昏迷不醒了。”
黛玉奇怪道:“他一个正值壮年的男子,也不至吹一场风淋一场雨就这么……去了吧。”
“且不说早就被酒色掏空的身子经历那样两场大难还能如何,就算他能好起来。”又是一声冷哼“也有的是人不愿意。”
“这事竟叫别的人知道了?”黛玉更加惊讶了,这种事情,还能有别人知道吗?
“那贾瑞发烧的时候口中念念叨叨的,那些下人大夫也都不是傻子,稍微一联想谁还能不明白?有那胆小的自然告诉了贾代儒,把老爷子气的也病倒了。好事者还在传,琏哥哥恐怕也有耳闻。找个忠心嘴严的仆人往那混人药里加点料可不是什么难事。琏哥哥可从来都不是好惹得主儿。”宝玉冷冷地说完了全过程,只把黛玉听得目瞪口呆。
“你在府里入口的东西也要小心着,你学着的东西,自己留点心。别着了道。”宝玉又开始殷殷地看着黛玉,出口的话也满是柔情。待看到黛玉轻轻点头后才放心的起来去忙他自己的事了。
宝玉离开后黛玉独个儿倚在榻上想事情:宝玉为什么要刻意提醒我小心呢?这贾府我向来是与人为善,谁还有动机害我呢?
又在脑海里把贾府里的人过了个遍,黛玉也不由得认真了起来。心里开始慢慢地有了计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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