白天珞右脚传来一阵熟悉的疼痛,他发现自己刚好不久的右脚又被扭到了,他赶紧摸了摸脚踝,还好这次没肿。他从地上爬起来,右脚试探性地往地上踩了踩,又弯下腰去捏了捏。
阎王在高空俯瞰着这一切,越看越气。他眉头深锁,双拳握得死紧,胸腔剧烈地起伏着,双目不可抑制地闪过赤红的光,那眼神里隐隐带了些恨意。他几乎是有些恨白天珞了,恨他为了找到小黑连自己的安全都不顾,他本来想让那假小黑再跑远点,可白天珞再追就要完全进入黑暗中了,他顾不得那鬼气会消失得多么突兀,迅速地把那两缕魂魄收了回来。
他不理解白天珞为什么这么执着,比起不理解,更多地是吃醋。他努力平息自己的情绪,下到地面往白天珞的方向走去。白天珞听到脚步声猛地一回头,看到一个逆光的熟悉身影,他认出那是孟大树,不由得感到一丝泄气。他不明白小黑为什么要跑,为什么不停下来好好跟他说说话,他还以为这么多年了,他终于能解开那个心结了。
白天珞脸上一闪而过的失望被阎王尽收眼底,他怒火中烧,走过去有些粗暴地直接把白天珞扛在了肩上。白天珞猝不及防就这样被腾空抱起,吓得大骂了一声&ldo;我靠&rdo;,阎王没说话,扛着白天珞往大路上走去。这姿势实在诡异,白天珞曲起手肘,双手撑在阎王肩头,努力直起身体,喊道:&ldo;你把我放下来。&rdo;
阎王充耳不闻,单手揽着白天珞的屁股,顺着台阶往山下走。白天珞不愿意被这样扛着,但直起身子又不好使力,怎么着都尴尬,他用左脚踢了一下阎王的大腿,再次喊道:&ldo;我脚没事儿!你放我下来!&rdo;
阎王气得几乎是有些粗暴地把白天珞摔在了台阶上,白天珞向后一个趔趄,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台阶上。
阎王冷冷地问道:&ldo;你还要追吗?影子都没了!&rdo;
孟大树的语气和表情都非常不友好,白天珞一下也来了脾气,语气有些冲地反问道:&ldo;你还好意思说影子都没了!你不是能感应吗?他人呢?!&rdo;
&ldo;我怎么知道?!&rdo;阎王这句话几乎是吼出来的。
&ldo;无缘无故你发什么脾气啊!前面上山不是耍我耍得挺带劲吗?现在怎么飘不动了?刚刚追他的时候你人呢?速度那么慢竟然还好意思冲我发火!刚刚是追不到,现在是找不到,我可不敢再指望你了。&rdo;白天珞连珠炮似的几句说得阎王哑口无言,阎王刚刚不是飘不动,而是飘在天上看了全程,他别过头去,不敢和白天珞对视。
白天珞见孟大树不回话,也不再搭理他,满心烦躁地看着自己那再次扭到的脚,两人就这么在深夜里的山道上冷战着。
最终还是阎王先败下阵来,他坐到白天珞身旁,伸手撩起白天珞的裤脚,轻轻碰了碰他的皮肤:&ldo;你看你,这脚刚好,又把自己弄伤了。&rdo;
白天珞脚一缩,不让他碰。
阎王固执地又去勾白天珞的裤脚,嘴里讨好:&ldo;我刚是看你受伤了,心里着急。没跟你发火,我是气我自己。&rdo;
阎王的怒气里确实有一部分是对自己的不满,他气自己折腾这一出不只让自己闹心,还让白天珞遭了罪。
白天珞悄悄看了阎王一眼,语气也软下来:&ldo;我又没怪你追不上他,你倒自己先生起气来了。&rdo;
阎王不知该怎么说,只好闷头查看白天珞的伤势,他轻轻摁了几处地方,反复询问白天珞疼不疼。
白天珞点点头,安慰道:&ldo;疼得不厉害……这次没肿,没上次严重,稍微崴了一下而已。&rdo;
脚上疼痛的感觉正在明显的减弱,白天珞知道这次是真没多大事儿。
阎王板着脸,闷声说:&ldo;旧患……你自个儿注意点。&rdo;
白天珞想起孟大树说的那句你照顾不好自己,他以前从没觉得自己照顾不好自己,他觉得自己特别独立,可现在……
阎王伸手抚上白天珞的脖颈,手指轻轻摩挲他细嫩的皮肤,问道:&ldo;童年玩伴而已,有这么重要吗?那么不安全的地方你也追。&rdo;
白天珞两腿曲起,身子前倾,下巴搭在膝盖上,双手环过两条腿,看着向下延伸的楼梯叹道:&ldo;真的很重要的……&rdo;
&ldo;这么多年他都没来找过你,可能对他来说,你只是他众多朋友中的其中一个而已……我总觉得是你太念旧了。&rdo;阎王知道这话说出来会让白天珞伤心,可他就是忍不住。他的内心很矛盾,一方面他希望白天珞绝了对小黑的念想,另一方面他又不能让白天珞认为小黑不会再出现。一旦小黑变得不再重要,一旦白天珞不再想要见到他,阎王就会缺少粘着白天珞的最好理由,而白天珞甚至可能因为放弃找寻而终止做一个阴阳师。
要留在心上人身边,他还得依靠这个情敌,这真是讽刺。
白天珞仰起头,看了看星空,缓缓开了口。他语气里没有受到刺激后的失落和攻击性,反而分外温和:&ldo;不是你想的那样,我知道……对他来说也很重要,一定是非常的重要。&rdo;说完这句,他偏过头来看着阎王,拉住阎王一只手:&ldo;孟大树……如果有一天你走了,我也会像想他一样想你的。&rdo;
阎王听了这话,实在不知该高兴还是难过,他反握了白天珞的手,轻声问:&ldo;就不能比想他多一点吗?&rdo;
白天珞低头一笑,那笑容里既有苦涩又有甜蜜,他应道:&ldo;我尽力。&rdo;
阎王还想说什么,白天珞却忽然终止了这个话题,他站起身来,像小孩似的前后甩着两条手臂:&ldo;不早了,回家吧。&rdo;
阎王跟着站起来,他看了一眼白天珞的脚,又看了一眼长长的阶梯,关切地问道:&ldo;你能行吗?&rdo;
白天珞嘴里嚷嚷着没事儿,率先往下走了两级台阶。两人沿着山路下行,阎王一直留意着白天珞的脚步,他总觉得白天珞在装正常。阎王以为白天珞会逞强到山脚下,出乎他意料的是,走了没多远,白天珞忽然停了下来。
&ldo;孟大树……&rdo;
&ldo;嗯?&rdo;
白天珞转身面向一旁的阎王,伸开双臂:&ldo;要不你背我吧?&rdo;
阎王心想这小可怜肯定脚疼得不得了,刚刚还偏要嘴硬。他走到下一级台阶,背对白天珞矮下身来,嘴里忍不住叨念:&ldo;我就说你走不了吧……&rdo;
白天珞跳上他的背,&ldo;嗯&rdo;了一声,又嘱咐道:&ldo;你可别把我摔了。&rdo;
阎王闻言故意往一边侧了侧身子,笑着说道:&ldo;那可不一定,我年纪大了。&rdo;
被他这样一弄,白天珞整个人重心都往那一侧歪,半边身子都掉下去了,他原本只是扶着阎王的肩膀,这么一来条件反she的一只手勾住阎王的脖子,另一只手也紧跟着环了上去。
阎王逗媳妇儿逗得开心,直接笑出了声,他怕白天珞恼怒,赶紧收起笑,把身子正了回来,说道:&ldo;你得搂紧点儿!&rdo;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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