年市长话说完,重重的脚步向门口走来。门猛地被打开了,李斌良想躲闪已经来不及了。
年市长一愣,站在李斌良对面,眼睛瞪着他。
李斌良也没有退缩,同样直视着年市长。
年市长显然意识到李斌良听到了他刚才说的话,眼睛闪了闪,什么也没说,哼声鼻子,从他的身边走过去。
李斌良没有回头,使劲嘘了一口气,走进市委书记的办公室,看到久违的市委书记刘新峰的身影和面容。
看上去,刘新峰没有什么明显变化,见到自己,还是那熟悉的亲切和蔼的面容,可是,李斌良却请晰地感觉到,在这熟悉、亲切、和蔼的面容后面,还有些新东西。瞧,倒上水之后,把门又关上了,让自已坐到他办公桌的对面,然而,却又好一会儿不开口。
刘书记肯定很为难。李斌良咳嗽一声打破了僵局:&ldo;刘书记,我刚才听到了年市长和你说的话。&rdo;
刘新峰的眉毛挑了一下。
&ldo;我不是有意听的,是走到门口,无意间听到的……他离开时,我们还走了对面。&rdo;
刘新峰眉毛又挑了一下:&ldo;是吗?他跟你说什么吗?&rdo;
&ldo;没有,我也没有跟他说什么。刘书记,你别为难了,有话就直说吧。你找我来,肯定是为我现在办的这起案子吧!&rdo;
刘新峰点点头,叹息一声:&ldo;对,查到什么程度了?&rdo;
&ldo;基本可以定案了,只是还有一些旁证,主要是流动监考和巡视员的证词。我正要向地区公安处报告,取得他们的支持……&ldo;
&ldo;不,不,千万不要……&rdo;刘新峰忽然急切地打断李斌良的话,&ldo;斌良,听我的,千万不要莽撞。咱们好好研究一下再作决定……&rdo;
预感应验了。看来,他可能也卷入了这起高考舞弊案件中,或许,他也是策划人之一……
李斌良看着刘新峰,觉得心里隐隐发痛。多年来,他一向对他那么信任,认为他是个正直的领导干部,私下里甚至对他产生了感情,可是,想不到关键时刻,他却……
刘新峰说:&ldo;斌良,你别误解。我并没有卷到这件事中,更没有参与这起高考舞弊案件。我只是……只是……&rdo;
李斌良将信将疑。
&ldo;斌良,你要相信我,我真的没有参与这种事。不但没有参与,而且深恶痛绝。当年,我是凭成绩考上的大学,我最痛恨考试舞弊这种行为。可是,我万没想到,就在自己的眼皮底下发生了这种事,当然,我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。不过,我和年市长不一样,事情的主要责任虽然在他身上,可是,我是市委书记,是一把手,江泉无论发生了什么事,我都要负第一责任……&rdo;
李斌良有点恐慌起来,这实在是他不愿意看到的。怎么会这样?李斌良,你当初怎么就没往这上边想……
李斌良的心中真的生出一丝愧意,对刘书记的愧意。他垂下眼睛:&ldo;刘书记,对不起,我……真没想到这些……&rdo;
刘新峰摇摇手:&ldo;斌良,你误解我了。我不是怕负责任,问题是,我担心这件事最后还是不了了之!我不是怀疑你们掌握的证据和你的能力,而是……而是,这件事实在太复杂了,太敏感了,它牵涉的人太多了,牵涉到各个方个方面啊。斌良,咱们不是文学艺术家,可以凭自己的理想创造一个世界,达到心中的愿望,我们是在现实社会当中,必须面对现实呀!&rdo;
李斌良有些不解:&ldo;刘书记,你能说得直接一些吗?我不太明白。&rdo;
&ldo;斌良,你是一个好警察,真的,这是我内心的话。可是,你有一个严重的缺点,当然,从另一方面说,也是优点。可是,现在我只能说它是缺点。从我内心说,我真愿意你把这件事查个水落石出,把那些伪劣大学生从大学里赶出来,让那些合格的学生进入校园,让那些所有参与作弊的人都受到惩罚。可是,我说了,我们生话在现实中,必须面对现实。你想过没有,你真的能做到这一切吗?譬如,地区来的巡视员,他们会配合支特你的工作吗?那些流动监考会承认发生的舞弊行为吗?这些事实如果查清了,他们会负什么责任?&rdo;
李斌良愣住了。是啊,是有这个向题,如果江泉高考舞弊的事情查清了,受处分的不只是江泉一些卷入其中的领导,那些流动监考,上边派来的巡视员,恐怕也脱不了干系……
李斌良说:&ldo;他们可能不会配合,可是,只要我们态度坚决,有上级领导支持,我还是有信心查清的!&rdo;
&ldo;可是,你想过没有,就算他们都配合你,做了旁证,可是,这件事必然会……&rdo;好像碰到了什么敏感的东西,刘新峰忽然猛地住口了。
李斌良看着刘新峰,希望他继续往下说。可是,他已经转了话题。
&ldo;斌良,所以,我们在做每一件事的时候,必须考虑到它引发的后果,不能置客观现实于不顾,盲目地向前冲杀,那样,最后受到惩罚的,只能是我们自己。&rdo;
李斌良问:&ldo;刘书记,你说了这么多,到底是什么意思?让我放弃吗?把本来已经查清的案子放下,就像某些人希望的那样,让那些伪劣大学生继续充斥校园,混到毕业,占据一个好岗位,这会给我们的社会带来怎样的危害呀!还有,因为这起高考舞弊案件,已经死了两个人,两个无辜的青年,黑恶势力也卷进来,他们威胁那些知情者……&rdo;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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