霍明锦看着她,等她看完,问:&ldo;怕吗?&rdo;
她定定神,捏紧沾满血迹的纸,摇了摇头。
将士本应该保家卫国,守护边疆安宁。李柏良身为辽东总兵,竟然公然带领部下抢劫边境老百姓,滥杀无辜,以充军功,甚至连老弱病残和妇人都不放过,直接用妇人和孩子的首级冒充敌寇,丧尽天良。
霍明锦道:&ldo;那好,抄完证词后,你再根据这些证词写一篇弹劾李柏良的上疏,明天我会把它送到御前。&rdo;
他说完,让随从去取笔墨纸张。
觑着随从出去了,傅云英平复下心情,小声道:&ldo;大人,晚辈可以模仿笔迹,抄写证词,是照着抄一份不一样的,还是连笔迹也要模仿?&rdo;
霍明锦顿了顿,嘴角扯起一丝淡淡的笑容,&ldo;这样更好,笔迹尽量一致。&rdo;
傅云英应喏,随从把笔墨文具送了进来,她走到隔间,吸口气,坐下便开始抄写。
她抄的很认真,抄完后来来回回检查几遍,确认没有破绽,然后从另一沓纸里抽出几张青纸,酝酿片刻,开始写弹劾李柏良的上疏。
等她写好的时候,外边天色已经暗了下来,天际云层涌动,放出万丈璀璨霞光。
她把拟好的上疏拿给霍明锦看。
霍明锦接过去细看,神色有些感叹,没有说多说什么,道:&ldo;天黑了,你先回房去歇着。&rdo;
傅云英猜他大概是有重要的事要办,自己不方便在场,朝他揖礼,退了出来。
她刚出来,等在廊下的随从们立刻抬脚迈进去。
门敞开了,两边回廊密密麻麻的藤萝花串,昏暗的天色下淡紫色呈现出一种飘忽不定的幽美,像流动的云霞,她自长廊走过,背影慢慢融尽一片朦胧光华中。
霍明锦目送她背影远去,握紧她刚刚写好的证词和上疏,吩咐左右,&ldo;明天由御史出面弹劾辽东总兵,今晚宵禁后,将李柏良和沈介溪这几年来往的密信全部送到蒋御史案头。&rdo;
周围的人抱拳应喏。
……
是夜,傅云章从京郊归来,给傅云英他们一人带回一只灰毛野兔。
他松开缰绳,翻身下马,在外面跑了一天,依然衣衫整齐,进门时笑着说:&ldo;我不擅长骑射,大半天都待在帐篷里,这些还是其他人送的。&rdo;
傅云英一笑,让下人去收拾他带回来的东西,小声道:&ldo;二哥,霍大人在家里,他暂时不能暴露行踪,要在我们家借住一晚上。&rdo;
又说,&ldo;四叔进京来了!他带了好多春笋和腌菜,已经拿去剥壳下锅煮,明天可以吃腌菜炒竹笋。&rdo;
听了前半句话,傅云章眉头轻轻皱了一下,来不及多问,听她提起傅四老爷,唇角一勾,拍拍她的发顶,&ldo;就这么喜欢吃笋?&rdo;
先去和傅四老爷厮见。
傅四老爷知道傅云章考中探花郎,以前就盲目地崇拜信任他,现在更是把他当成佛爷似的,听到他和傅云英说话的声音,大踏步迎了出来,看他一身圆领袍,渐渐有了几分官家威严,搓搓手,拉着他上上下下打量,要扶他坐到主位上。
傅云章失笑,轻轻收回胳膊,请傅四老爷先坐。
傅四老爷嘿嘿傻笑,在他的一再坚持下小心翼翼虚坐,等他也坐下了,才把剩下半边屁、股也放到椅面上。
叙了些别后离情,傅云启和袁三也过来凑热闹。
傅四老爷旅途波折,今天刚到,说了一会儿话,打了好几个哈欠。
傅云章便道:&ldo;天色不早了,四叔先去安置,明天休沐,再和四叔详谈。&rdo;
傅四老爷抹去眼角泪花,站起身,又打了个哈欠,&ldo;好,我也不扰你们了,明天再找你们说话。&rdo;
各自散了。
傅云章给傅云英使了个眼色,示意她跟上自己。
两人一前一后出了正堂,往内院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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