马车行到春风楼下,瑟瑟正要下车,忽然听到萧思睿低沉的声音响起:&ldo;瑟瑟。&rdo;
自从重生,他似乎很少叫她的名字?瑟瑟心弦微微颤动,抬头看向他。这一路回来,他比去时更加沉默,她隐约觉得他心情不好,却不明白是为什么。
时已近午,阳光炽烈,却被厚厚的车窗帘挡住。马车中光线朦胧,他的面容隐在暗处,晦暗不清,唯见一对黑眸灼灼生光。
她习惯性地扬起笑脸,轻轻应了声。
他望着她动人的笑颜,一瞬间,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,又酸又疼,压在心头许久的问题终于问出:&ldo;你愿意嫁入蒋家?&rdo;
这是他第二次这么问她了。
瑟瑟想了想,既已决定诚心待他,这个答案自然不能如上次一样随口糊弄他。她正色道:&ldo;您想听实话吗?&rdo;
他道:&ldo;自然。&rdo;
瑟瑟道:&ldo;蒋家夫人很和气。&rdo;
他皱起眉,一时无法跟得上她的思路。
瑟瑟也不指望他能明白,直白地解释道:&ldo;有一个和气的婆婆,儿媳妇的日子应该会比别人好过许多。&rdo;
他若有所思。
她又道:&ldo;蒋家小郎君性子也很好。&rdo;
他看着她:&ldo;就因为这两个原因,哪怕你不喜欢他,也可以嫁给他吗?&rdo;
瑟瑟点头,坦然道:&ldo;这世上又有几人能与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呢?嫁不了自己喜欢的人,能嫁一个喜欢自己的人,已经够幸运了。&rdo;
这一世,她再也不要喜欢上谁,只想好好保护家人,远离皇家,好好活下去。
他怔住:她竟是这样想的吗?前世,萧明润待她胜似亲女,陈括性子温和,又钟情于她,所以,她最终才会选择陈括?
瑟瑟将心里话说出,见他久久不语,笑道:&ldo;您别担心我。再说,有您帮我撑腰,我不管嫁给谁都不会受欺负的,您说对不对?&rdo;
他沉默许久,点了点头。
她道:&ldo;那我走了。&rdo;
他又点了点头,目送她在抱月的搀扶下轻盈地下了马车,向春风楼走去。楼中,俊秀腼腆的少年迎了出来,看到她顿时双眸晶亮,露出喜悦之色。
心口熟悉的刺痛感又起,他下意识地按住心口,露出苦笑:她嫁入蒋家也好,她求得安宁,他摆脱阴影。这一世,和前世全然不同,他再也不会重蹈覆辙。
瑟瑟刚下马车,便看到燕骏和蒋让等在大堂里。蒋让先看到她,眼睛一亮,快步迎了过来:&ldo;二妹妹回来了。&rdo;
瑟瑟歉意地道:&ldo;抱歉,我回迟了。&rdo;
蒋让忙道:&ldo;不迟不迟。&rdo;
燕骏也走过来,询问地看向她。瑟瑟微微点头,燕骏放下心来,笑道:&ldo;妹妹可算是回来了,祖母和母亲正要告辞,就等你了,快上去。&rdo;
瑟瑟依言上了楼。袁三娘见她回来,先哼了一声:&ldo;好大的架子,让这么多长辈等你一人。&rdo;
袁夫人扫了她一眼,不悦道:&ldo;三娘!&rdo;
袁三娘不敢和袁夫人顶嘴,气恼地瞪了瑟瑟一眼,嘀咕道:&ldo;不就是乔太夫人要见她吗,有什么了不起?也值得她这样轻狂得没了边!&rdo;
这嘀咕还挺大声。瑟瑟懒得理会她,先向叶夫人和袁夫人告罪。
袁夫人和颜悦色地道:&ldo;傻孩子,我又不是那等不通情理的,你何罪之有?&rdo;
蒋让也道:&ldo;乔太夫人要见谁,原本就是荣幸,谁还能驳了她老人家的面子不成?&rdo;
袁三娘被他气了个倒仰:&ldo;表哥,这婚事八字还没一撇,人家还没答应嫁你呢,你这胳膊肘就往外拐了?&rdo;
蒋让没想到她竟一下子捅破了窗户纸,不由脸色通红,不安地看向瑟瑟,却见瑟瑟依旧是落落大方的模样,这才心下稍定,看向袁三娘,不悦道:&ldo;表妹慎言!&rdo;
袁三娘眼泪汪汪,猛地一跺脚,冲进了里间。很快,大哭声从里面传来,一时气氛尴尬之极。
袁夫人脸色都变了,示意蒋韵姐进去安慰袁三娘,强笑着对燕家人道:&ldo;三娘不懂事,还请诸位见谅。&rdo;
周老太君道:&ldo;孩子还小,一时情绪上来控制不住,也不是什么大事。&rdo;趁机告辞:&ldo;多谢夫人招待,今日叨扰了,时候不早,我们也该回去了。&rdo;
袁夫人原本还想留饭,可袁三娘在里面哭成那样,这顿饭哪还能吃得下。她心中懊恼之极:早知袁三娘这么不顾场合,当时她硬要跟过来时,自己就该强硬地拒绝掉。
事已至此,她也不好再留客,站起来道:&ldo;我携小儿改日上门拜访。&rdo;这是对瑟瑟满意,有意提亲的意思了。
周老太君笑道:&ldo;夫人登门,自当扫榻以待。也是巧了,过些日子,这孩子的爹娘就该回来了,正好一并见一见。&rdo;她的口风,显然也很满意蒋家,只不过瑟瑟的婚事,毕竟还要她父母做主。
袁夫人会意:&ldo;正该到时一并拜访。&rdo;
马车疾驰,很快驶入安国公府的角门,在车马厅前停下。
萧思睿正要下车,眼角余光忽然看到光芒一闪。他低头看去,就见一枚水晶兔子耳坠静静地躺在织花长绒地毯上,正是瑟瑟今日为了配水晶冠戴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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