&ot;这是什么茶?&rdo;卓清就着白羽捧茶杯的手,凝视了一会儿,问。白羽温和地道:&ldo;这是每年夏至用莲花花瓣烹煮成的茶水。喏,快尝尝。&rdo;卓清接过,碰到他温热的指尖,眼中升腾起一丝温度。啜饮一口,果然不错,滋味极为清甜。白羽微润的嗓音再次响起,轻轻柔柔的,十分动听:&ldo;还有,关于你刚才的问题。我是门派里唯一一个学医的弟子,师父也比较关照我一点。所以师兄们都不太敢惹我玩儿。但是,他们也不太经常跟我说话。&rdo;话到后半句,似乎有些伤感,眼睫低垂,在眼睑上投下两片淡淡的青色阴影,像极了两排快要坠落的羽毛。
卓清心中涌上无尽的怜惜,暗暗发誓一定要永远对他好。
…………
然而卓清在教内也时常受欺负,他又不愿意让白羽知道自己的软弱无能,所以从来没告诉过他。白羽也曾撞见过几次,生气地斥责那些修士后,又有些责怪地对卓清唠叨一大堆。每当这个时候,卓清就感到十分无地自容,恨不得能找个地缝钻走,可又不舍得和白羽在一起的时光,只能暗下决心一定要变得更强,把所有欺负过自己的人都一一欺负过来,最好让白羽瞧见,看看自己的进步和威风,为自己挽回一点面子。
直到那一天,他在教内听到了两个修士的窃窃私语:
修士1(八卦):&ldo;诶诶诶,你知道吗?那个学医的白羽,原来也是个弃儿!听说啊,他母亲是个妓馆里的,不知道哪一次跟谁,就怀了他!后来啊,那老鸨嫌他是个累赘,将他卖了。咱师父,觉得他灵性尚好,就把他给抱了过来!诶,你说,灵性尚好,还不是连把剑都拿不起来?整天跟那些瓶瓶罐罐待在一起。我就纳了闷了,凭什么,咱们都要对他礼敬三分啊?!&rdo;
修士2(鄙夷):&ldo;就是!要我说啊,出身那么下贱的人,还装什么清高?就该去干那低等杂役的活儿。不过你还真别说,那小子,长得可是真不赖~要是个女的,说什么我都要娶她过来!只可惜,唉~&rdo;
修士1(调笑):&ldo;男的又怎么了?男的也可以去做娈童啊~&rdo;两人一起大笑。
不远处,卓清意外地看见了白羽转身跑开的影子,心下几分愠怒,眉间一缕红痕划过,脑海中一片嗡嗡作响。缓步向那两个修士走去,眼底阴冷,周身戾气浮现:&ldo;你们在说什么?!&rdo;
白羽听到打斗的声音,却发现那两个修士正把卓清按在地上,不停将铆足了劲的拳头一下下重重捶砸在卓清身上,边打边骂:&ldo;你以为你还是哪家尊贵的少爷吗?就这点三脚猫的功夫还敢来挑战我?不自量力!痴人说梦!&rdo;说罢,狠狠朝他啐了一口。白羽又急又怒,吼着赶走了那两个修士,复而心疼地半跪到卓清身旁,小心地将他扶起,靠在自己身上,责怪中略带几分心痛,道:&ldo;你这又是何必呢?他们说的都是真的。我的确是那样的出身,这是我自己的事。可这跟你又有什么关系?你又何苦将自己惹得一身伤?&rdo;卓清静静的听着,轻轻嗅着他身上极细微的莲花清香,半晌,抹去唇边血痕,目光坚定,一字一句,低沉有力地道:&ldo;白羽。我要你记住,以后只要我还活着,就决不让任何人伤你一分一毫。就算要受很多伤,可那又如何?今后你医人救世,我便护你无虞。倘若真的有人不开眼来找不痛快,大可来试一试,我何惧之有?只是,你不要再拒绝我。&rdo;白羽被他这极为认真的语气而惊到,手微微握紧,有点不自然地道:&ldo;什,什么意思?&rdo;卓清深吸一口气,缓慢而坚定:&ldo;我说,我会保护你。&rdo;
不管,要付出什么代价,都绝不能再让他受半分委屈。他想。
从那天起,卓清成了派里起得最早,睡得最晚,练武修道最认真,身上受伤最多的那个。他的勤奋很让师父喜欢,派内眼红他的人也越来越多。
一晃,□□年光阴已过去了。
夜幕沉沉,月色皎皎。星光璀璨,街道上格外的热闹,彩绣弥漫,灯火辉煌。各式各样的纸灯陈列在繁美的店铺上,小贩儿们不停呦呵着。人群攒动,在家门口,河边,甚至店铺旁,都拥挤满了放天灯的人。卓清一袭绿衣长衫,简约而精美。昔日少年感的青涩逐渐退去,面容线条已是平静和熙,凤眸中也依稀积淀了几分风霜。斜眉入鬓,墨发飘扬。白羽仍是身着白衣,上面绣着水波纹样,泛着被莲熏过的细香。一双琥珀色眼眸仍旧澄澈,只是笑时微微弯眯半分,呈现出十分温柔的模样。这天,是上元佳节。卓清和白羽向师父告过假后,出来游街。
其实,卓清有更重要的事要同白羽说。
看着白羽欣喜的神色,卓清不禁也染上几分笑意。于是大步向一个摊位走去,周围的姑娘都纷纷看着他,皆用扇子挡住羞红的脸,眼神却一刻也不肯离开卓清的身影。不久,白羽看着卓清捧着两盏精美无比纸样繁复的天灯向自己走来,眼里柔和得像一汪盈盈春水,融在了茫茫星月里,搅得他心跳凌乱了几分。
那些姑娘见了白羽,眼睛先是明亮了一瞬,但看见两人走在一起后,都有些落寞地散了。
&ot;这是?&rdo;白羽接过一盏,惊喜又好奇地问。卓清笑容清朗,道:&ldo;许愿。&rdo;接着,双手合十,置于胸前,闭上眼睛,口中似有喃喃。白羽于是学着他的样子,随后,用力将灯向上一送,凝望着它载着美好的希望飞向这一望无际的黑夜。正望着这满天明灯出神,卓清突然问:&ldo;你许了什么愿?&rdo;白羽稍稍扭过头,对上他隐忍又暗含忧伤的温柔神色,正想告诉他,又突然想逗逗他,于是笑道:&ldo;这可不能说出来。不然就不灵了。&rdo;卓清微微垂下眸,耷拉着脑袋,如今他已比白羽要高,这样看来,他就像是吃不到糖的小孩一般,十分沮丧。白羽心中的柔软被轻轻触了一下,于是忙笑道:&ldo;逗你的。我许的愿啊~&rdo;故意不说完,乜斜着眼,等着他发问。卓清果然着急,连连催促,白羽无奈地摇一摇头,无可奈何地笑道:&ldo;好好好,告诉你就是。年年有今日,岁岁有今朝。这便是我的愿望。你的呢?&rdo;卓清一怔,接着神色逐渐舒展开来,眼底暗喜,别有用心道:&ldo;你过来,我就告诉你。&rdo;白羽于是乖乖凑近,卓清则乘机飞快地在他唇上吻了一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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