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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6章（第1页）

一阵呜呜的响动之后，伴着一股香浓的味道，漏斗的出口落出了数颗光滑圆润，色泽诱人的巧克力球，十分可爱地挤在下头呈花瓣状的玻璃碗中。章三枫看得呆了。

&ldo;来，试试味道。&rdo;他拿过玻璃碗，拈了一颗巧克力送到她嘴里，又把整个玻璃碗都放到她手中，笑道，&ldo;下周就是情人节了，这些就当礼物送你了。&rdo;

章三枫肯定自己从没有吃到过这么好吃的巧克力，带着热度与能量，却又细腻如丝的甜美，不满了所有味蕾，小小一颗巧克力，却让她深陷进被温柔拥抱的安全与满足之中，而末了的那一丝微微的苦味，又像一滴从伤心的情人眼里掉出的眼泪，转瞬即逝，却刻骨铭心。

&ldo;好厉害……&rdo;她从奇妙的回味中醒过来，又迫不及待地吃了一颗。

&ldo;为什么情人节要送巧克力呢?&rdo;他好笑地看着她的馋样，擦了擦手，坐回沙发里。

章三枫舔舔嘴，说：&ldo;据说这是上帝赐予的礼物，巧克力承载了世上最饱满甜美的感情，而科学解释是巧克力里含有的可可碱等成分会刺激大脑皮层，让人产生热恋般的兴奋与热情。&rdo;

&ldo;巧克力的本味是苦的，原本是印第安人的药饮，后来才被西班牙人改良。他们加入各种甜味的东西，最终把巧克力变成了人见人爱的甜美食物，但不管如何改变，也不管加入多少甜的辅料，巧克力的苦味永远都在。但为什么每个人都忽略苦味，只记住巧克力的甜美呢?&rdo;他像个认真的孩子，在思考一道很简单却老算不出答案的问题，&ldo;不怕你笑话，每年情人节我都会想这个问题。&rdo;

章三枫已经吃掉了一大半巧克力，随口道：&ldo;有感情的食物，怎么都是甜的。就像小说里说，不管你做的菜多难吃，在深爱你的人的嘴里，也会变成美味。食物本身不是重点，重点是加诸在里头的感情。&rdo;

他又想了好一会儿，掏出那个小本又写：感情病症第52种‐‐苦也是甜。

&ldo;听你这么一说，你很了解，也很擅长感情啊。&rdo;他突然冒了一句，&ldo;你可以跟我说说，到底感情包含了什么?&rdo;

一个身为老师的大男人，跟一个十七岁的学生讨论感情，本来很诡异，可是他认真坦率的表情，又让气氛变得严肃。

&ldo;包含得太多了，人与人之间的交往，从来都是基于各种感情，爱恨喜恶。&rdo;章三枫说着心里话，&ldo;反过来，我们自身的感情，也决定了我们怎样去看待他人，做出相应的行为。总之，感情是这世界上最重要的存在，我觉得。&rdo;

&ldo;果然是最难学习的啊。&rdo;他若有所思地点点头，&ldo;我觉得以前，我的感情里只有害怕吧，没有别的了。&rdo;

&ldo;你怕什么?&rdo;

&ldo;怕被辞掉呀。&rdo;

&ldo;嗯?&rdo;

他一笑，话锋一转：&ldo;你的感情学得怎样?&rdo;

&ldo;学?&rdo;她一愣。

&ldo;你的感情，能让你正确看待，以及判断他人吗?&rdo;他的笑容渐渐淡去，&ldo;我看是不能吧。&rdo;他从衣兜里摸出一张黑色的信笺，跟试胆会信封里装的一模一样，说：&ldo;这张才是女生会给你的试题，让你去教堂地下室，我想他们现在肯定做好了准备在地下室等你吧。&rdo;

她顿时糊涂了。

&ldo;我帮她们替换了测试内容，只为把你顺利带到你该去的地方。&rdo;

章三枫猛地站起来，却发觉自己看不清他的脸了，不止是他的脸，整个房间都开始摇晃，模糊，越来越快地退入一个虚无的背景。

漂亮的玻璃碗，从她无力的手中滑落，在地上摔个粉碎，没有吃完的巧克力，四散弹开。

5

姐姐!回去吧!快回去吧!焦急的声音从黑暗伸出传来，她的双手拼命朝前摸索，哭喊着：是你吗?

微微的亮光从漩涡里照出，弟弟的身影就在那亮光的中心，苍白到透明的脸，仍然挂着她熟悉的笑容。

&ldo;跟我回家!&rdo;她努力朝他跑，脚下的路却静止不动。

&ldo;你并不希望我回家，对不对?&rdo;光亮里的人影在摇头，&ldo;没有我，你才会幸福。&rdo;

&ldo;不!不是这样!你听我说，那些话不是我的本意!我必须跟你道歉!&rdo;她声嘶力竭地辩解，&ldo;你是我最爱的弟弟，我什么都可以与你分享，包括我的生命!&rdo;对方再没有回应，那一束光越来越弱，里头的人，越飘越远。

&ldo;别走!我已经没有爸爸妈妈了，连你也不要我了吗?!&rdo;她哭着惊醒，当视线穿过模糊的泪水，神智重归本体时，她看清面前站的，并没有弟弟，只有两个戴着墨镜，一高一矮的陌生男人，还有白玉糖，以及……贝尔太太跟尼克先生。

&ldo;你们……&rdo;话刚出口，她诧异地发现自己动弹不得，冷汗从额头冒出，她彻底清醒过来，转动眼珠一打量，发现自己整个被困在了一副透明的棺材里，一股奇怪的无形力量缚住了她的四肢，固定着她的身体，近似白水晶的四壁里，流动着水一样的波纹。

棺材外面，只是一个四方的房间，墙壁上安着星星一样密集的灯，交织的白色灯光晃得人眼睛发疼。

&ldo;楼下已经准备好了。你这里也快开始吧。&rdo;高个子对白玉糖说着，又看了看章三枫，皱眉道，&ldo;可惜这只的纯度已经被淡化了，就算取出她全部的血，也不能制造出理想的数量，先把情人节的产品应付过去吧。&rdo;

&ldo;好的。&rdo;白玉糖点头，从衣兜里掏出一个火柴匣大小的金属盒子，从里头拉出几条导线，接驳到棺材旁边隐蔽的方孔里。

&ldo;你……&rdo;章三讽又惊又急，一个念头电光石火闪过，&ldo;我弟弟……我弟弟是不是也被你们这样关在这里!&rdo;

&ldo;你看，我说双胞胎之间一定会有感应的呀!这女孩一来就到处在学院里找她弟弟，好像能闻到她弟弟的味道似的。&rdo;贝尔太太不屑地对尼克先生说，&ldo;就像你跟我一样，你一抽烟我就觉得肺里难受!你真该死!&rdo;

&ldo;老女人，你吃那些甜得腻死人的食物时，我的胃也很恶心!&rdo;尼克先生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，然后转回头，色迷迷地看着棺材里无助的小女孩，&ldo;啊，还是这些花朵一样的年轻人好看又好吃呀!&rdo;

章三枫又惊恐又糊涂，慈祥的贝尔太太，如今飞扬跋扈且毫无同情心的神态，真真与恶毒的老巫婆无异。还有那个尼克，说什么&ldo;好看又好吃&rdo;?!

&ldo;你们到底是什么人?&rdo;她大吼。

&ldo;别激动，姑娘，其实不会很痛苦。&rdo;贝尔太太上前，抚摸着冰凉的棺材，干笑着，&ldo;作为世上存数稀少的血妖，我们一定将你物尽其用，就像你弟弟一样。你们自己永远无法想象，你们为了一个伟大的计划，做出了怎样的贡献!&rdo;

血妖?!物尽其用?

&ldo;放开我，我不知道你们这群疯子在说什么!我弟弟呢?他在哪里?&rdo;章三枫死命挣扎，她此刻完全确信，弟弟的失踪跟这群疯子有关，她冲着白玉糖怒吼，&ldo;姓白的，你这个骗子!&rdo;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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