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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7章（第1页）

箱子一点点从坑洞里升了上来。不像想象中那么沉，甚至是轻得过分了，两个人几乎没费什么力气就提了起来。

为什么变得这么轻？我记得当年明明是很沉的，难道是……因为腐烂了？那些肉全都烂掉了，只剩下一具骷髅，所以才这么轻？

她还保持着当年的姿势吗？蜷缩着，抱着自己的膝盖？她的长发呢？也一起烂掉了？还是仍然完好如初，纠缠在她……变色的骨架上？她的眼睛呢？她的眼睛腐烂时是什么样子？没有了眼珠，只剩下眼眶，和光秃秃的眉骨。她看上去也许象是在生气，用那空洞的眼眶，愤怒地注视着一切。

箱子落地的同时，朱昔拼命克制着自己想要呕吐的欲望。

欧阳操没有催促他，两个人面对面地站着，谁也没有勇气立刻进行下一步。雨越下越大，仿佛把心都冲向地底深处。

不知道过了多久，欧阳操才终于说了一句：&ldo;逃避也没有用。&rdo;

&ldo;我知道！&rdo;朱昔愤怒地吼了一声，随即又打住。他不喜欢欧阳操这种口气，但他此时没心情跟他争执。

慢慢地，他把手伸向箱子。直到他的指尖碰到箱子搭扣，他的决心才终于凝聚，带着一种豁出去的情绪，突然加快速度，一把掀开了箱盖。

箱子打开的瞬间，朱昔做好了所有准备。他准备好闻到在雨气中散发出来的恶臭，准备好看到惨不忍睹的骷髅。但等真正看清楚箱子内部的情况时，他还是忍不住倒抽一口冷气。

箱子里什么都没有，里面是空的。

朱昔的大脑出现短暂的空白。像被什么生生剪断一样，一切感觉和思想都突如其来地消失了。他听到自己的声音在歇斯底里地怒吼：&ldo;这是什么！太叔绯呢？她哪儿去了？&rdo;

&ldo;你问我有什么用？&rdo;欧阳操也叫起来，&ldo;问你自己！当年是你把她埋起来的！&rdo;

&ldo;可她现在怎么不见了！&rdo;

&ldo;你们在干什么？&rdo;一个温柔的女声穿过暴雨，从他们背后幽幽传来。

两个男孩像受惊的兔子一样大叫一声，回身朝声音的来处看去。

一个女孩站在那里，他们看不清楚她的脸，只能朦朦胧胧地看到她被风吹起的秀发，和那纤细的轮廓。

&ldo;你们刚才说什么？&rdo;女孩慢慢朝他们走来，&ldo;太叔绯的尸体埋在这里？你们怎么知道的？&rdo;

&ldo;阿琴？&rdo;欧阳操最先从震惊中清醒过来，&ldo;是阿琴吗？&rdo;

&ldo;是不是你们把她埋在这里的？&rdo;她已经走到他们面前。朱昔看清楚了她的脸，在这雨夜中，她的脸被蒙上一层惨淡的蓝色。她轮流看着他们两个，目光凶狠而恶毒。一时之间，朱昔仿佛看到了太叔绯的脸，就在司空琴的眉宇之间，太叔绯独有的怒容正在若隐若现。&ldo;你们一直瞒着我，不想让我知道的，就是这个？你们埋了太叔绯？&rdo;

&ldo;是又怎么样！&rdo;朱昔握紧了拳头。司空琴的眼神和态度像针团一样，刺得他全身都在流血。三个人当中，唯一的弱者不是别人，只是他。

&ldo;是我杀了她，把她埋在这儿！&rdo;

雷鸣之中，他怒吼的尾音在这小小的山坡上不断回荡。

握紧的拳头中全是水，不知道是冷汗还是雨水，也许两者都有。

朱昔和司空琴隔着雨幕互相注视。朱昔很明白，这是相识以来第一次，他们站到了彼此敌对的立场上。他们不再互相信任了。在司空琴眼里，此刻的朱昔不是她以前的好朋友，而是一个可怕的，不可理喻的人。

欧阳操在一旁静静看着这一切，他不知道该怎么插手，甚至也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插手。司空琴早晚都会知道的，只是没想到她会这种境况下知道事情真相。

没有比这更糟糕的方式了。

&ldo;你说过你爱过太叔绯。&rdo;司空琴带着一点颤抖，慢慢吐出这句话，&ldo;你爱她……&rdo;

&ldo;我没有！我根本就……&rdo;

&ldo;你杀了她！&rdo;司空琴的尖叫刺痛了他们的耳朵，&ldo;你爱过她，可你又杀了她！你究竟为什么要这么做？&rdo;

&ldo;够了！闭嘴，我不想听！&rdo;

&ldo;阿琴，冷静点。&rdo;欧阳操试探着走过去，想要抓住司空琴的肩膀。后者躲闪了一下，最后还是被抓住了。&ldo;朱昔这么做是有原因的。&rdo;

什么叫做我这样做也是有原因的？他难道以为自己可以置身事外，他难道以为他的手就是干净的？

&ldo;别说得好像跟你一点关系也没有！&rdo;朱昔拦腰截断欧阳操的话头，&ldo;你有什么资格站在哪儿说风凉话？太叔绯的尸体是你帮我一起搬到这儿来埋葬的！我杀死太叔绯的时候你也就在旁边看着！&rdo;

&ldo;什么？&rdo;司空琴惊异地抬起头，看着欧阳操的脸，&ldo;真的？&rdo;

&ldo;朱昔！&rdo;欧阳操感到一阵无法忍耐的烦躁。一切都超过了他的控制范围，他不想让自己变得跟这两个人一样，歇斯底里，但却明显感觉到愤怒正在逐渐吞噬他的理智。&ldo;你们两个最好都给我闭嘴，不准再说话！知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？我们……&rdo;

&ldo;我不想听什么分析！&rdo;司空琴一把推开欧阳操，转身朝山下狂奔而去。她跑得那么快，转眼之间就在雨幕中消失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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