没记错的话应该是今天的第四声钟响,还没到……
“铛铛——”
紧随着前一阵声响后的竟又是一声钟声,连续的两声钟响。
钟声和12点的规则居然同时被违反了。
剧烈的眩晕感瞬间席卷上了陌匀的脑海,眼前的景象被血色覆盖化作一滩滩模糊的泡影。
他当然意识到不对,但逐渐沉溺于黑暗中的大脑并未给他思考的余地,他就这么陷入了奇怪的沉睡之中。
他沉入梦境中的梦境了,这一次的梦境似乎是水晶球回忆的后续。
连片的火光漫天,房屋倾颓,人们在破碎的家园中仓皇逃窜,但他们也不知道能去哪里,最终只能无助地躲在自家房屋的背后,暗自祈祷,对着自己祈祷。
祭台之上,垮塌的石柱伴随着冲天的祭火,几方悬挂的华丽残破的布料于火光中被熏得焦黑,地上横七竖八地躺了很多人,他们的脸上残余的是痛苦和不可置信,每个人身上都出现了血肉消融的奇景。
祭台的中央,圣物与贡品泼洒了一地,血水从上方流下,逐渐浸染了每一个器械与物品,将它们溶化在自身里,最终各色的涓流汇聚到一起,变成了浑浊的灰黑色。
正上方,是已经化为一座骨架的圣子,他以半跪地立在高台上,一双手从旁边绕过环抱住了他,手的主人将脸贴在了他化为骨架的脸上,睫毛微垂,正是伊娑,她似乎有些震惊,未曾想到会发生这种事,身体在轻微的颤抖着。
火势逐渐烧到了她的裙摆,顺着裙边上移就要将她吞没,苍黑色的羽毛在这个时候悄然地落下,羽毛平息了翻腾的火焰,却未能平息女子眼中的哀情。
她闭上了眼,似乎是在聆听着什么,就当陌匀的视线继续上移,妄图窥见羽毛的来源之所时,异常痛苦像是被虫群啃食的感觉浮上了心头,本能地,他低下了头,梦境也随之结束。
从梦中惊醒,那股被注视的感受依旧没有消失,冷汗从额角流下,来自于群体的恐惧再次将他淹没。
与之前的无措不同,他开始沉入这种体验,很新奇,但并不算舒服……
脖子处,水珠溅落其上,带来一丝凉意,他抚摸着后颈,鸡皮疙瘩顺着冰凉触觉翻起,沿着水滴下的方向,他抬起了头。
巨大的人影悬挂在半空,粗布的麻绳穿过脖颈,将他牢牢地系挂于屋檐之上,脑袋低低地垂下,正对着地面的方向。
西蒙老爷……
他凝固的表情上残留着懊悔,嘴巴大大地张开着,眼眶欲裂。
陌匀的视线从他身上移开,掠过整间房间,一道道悬挂于房檐上的身影出现在眼前,他们的表情与死去的西蒙老爷并无二致。
角落里,传来了人拖拽物体的声音,陌匀走到了跟前,也是老熟人,西蒙家的管家德里潘。
他穿着残破肮脏的衣物,半拖半挂着,露出的肌肤上也净是伤口,他的脸色很憔悴,眼窝深陷,胡茬满面,眼神里却保持着明显的振奋。
只见他拖拽着一只枯瘦的大臂路过陌匀的身前,回到了角落,在角落里认真地摆弄了起来,让这只孤独的大臂与另一侧的孤独的上半身相连。
在调整位置到无误后,他又依次将不知从哪里找来了小臂、大腿、手掌等部件,按序拼好。
“你在干什么?”
陌匀嗓子微动,注视着这种无意义的行为片刻,提问道。
“如您所见,我在将它们‘还原’。”
德里潘的眼皮都没有抬一下,随意地回答道,继续进行着他的组装大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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