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靠,你很厉害,要你出面来救他……你不出面谁出面,好歹他也养了你这麽多年。
可是为何不是方霆亲口告诉我,方霆觉得我是无理取闹的人,所以不值得分享他经历过的一丝一毫的人生残忍吗。
我低下头,手捏紧绑在身上的安全带。一时间找不到勇气去面对林落说出的这些话。
“他现在为了你跟方家闹翻了,不肯和胡美娜结婚代表放弃所有继承权,连下个月他二十岁生日时候计划要兑现的信托基金都拿不到。他现在真的一无所有了。”
“……”我望著车窗边快速滑过的绿树阴影,眼睛湿湿,不知道算不算哭泣。
“骗人,他让你来这麽跟我说的,对不对。”我哽咽著问林落,手背伸到脸上使劲抹泪。
这个话题太过沈重,刚才我们还在聊大哥大的。
“他一直让我不告诉你。可是我认为你该知道,以後不要再错怪他了,也不要再找他了。让他断了想你的念头……还给他原本的生活。”
“他现在在哪里?”我听不清林落的话语了,我只想看见方霆。
“……”林落叹了一口长气。“在医院……”
“怎麽会?”
“他无论如何都接受不了梁铮和你在监狱里的那些事情,一心想要置梁铮於死地,筹划了好长时间要替你报仇,却没有想到黎风一直站在梁铮这边,让他一个人孤立无援……”
街口的红灯亮起,林落把车停下,我蓦地转头,望见林落後车座上那些带血的衣物,是方霆的。我昨天看著他穿这身衣服的,我咬紧双唇,努力不掉泪。
“我想看看他……就这最後一次,最後见一面就永不再见。”说罢便跳下林落的车跑得风快。
34
我伫立在方霆的病床前,看著他缠满带血绷带的小腿,张大了嘴用力呼吸再呼吸,鼻间还是渐渐酸涩了起来……我缓缓走上前伏到他身上,痛哭流涕地期盼他醒过来。
方霆,以後不管是什麽样子,不管能不能和你在一起我都会很勇敢。
只要你醒过来,醒过来那些你要做的事我都会做,你说的话都会听。
我懂事给你看,我不会再跟你无理取闹,不会再对你撒谎,不会再惹你生气。方霆,你醒过来看看我好不好。
几个小时都过去了,就算是打了麻药药效也早就过了,可是方霆却好一直昏迷不醒……
发著高烧的他一直在说著胡话,脆弱之时潜意识里一切的不愉快和恐惧都浮现了。
他已经害怕地叫了很多次“梁铮,不要过来。我给你钱。给你钱……求你不要碰我。”
我难过地转过身去回望林落,期盼坐在病房角落里的林落给出的回答和我想的会完全不一样。
“他在做梦对不对?”方霆怎麽可能和梁铮有过过去。“他们没有……”
“他们睡过了……”林落抱起双臂惆怅地告诉我。“十四岁。梁铮骗方霆和他上床,後来他们之间的这种关系维持了一整年的时间。”
“怎麽会?”我觉得脚好软。十分不能接受。“不可能……”
“他孤身一人在美国上学,家里有钱,长得又漂亮,站在人群里都会显得气质不凡。梁铮这种人自然是不会放过觊觎他的美。”林落的口气越说越後悔,明显地在後悔这种事情的发生。
“那个时候的方霆单纯得以为和梁铮维持这种关系,他就可以入主美国黑帮,不再被人欺负,还可以练好拳脚去杀沈皓。方慎和沈皓的事一直是方家最不愿意向外界提起的家丑,方霆因为他们的事从小就被家族厌弃,一直是一个人在坚强求生存。明明依靠美娜家的财力做得有些成绩了,却因为你全部前功尽弃。”
我伸手,试探性地去摸方霆的脸颊,感到好烫。
“不要……梁铮,不要。求你……”他躲开我的手,害怕至极地喊。
“……”我的手停在空中颤抖起来,心痛得无以言状,麻木地默默念著毫不起作用的安慰“都过去了……都过去了。”
不要再害怕了。你有我。以後都不会孤单……呵,有我。有我又怎麽样。真是好笑,这麽久以来我为你做过什麽。
“彻,你疯了,把刀扔了……听我解释……”
他一定想起了十四岁的时候跟梁铮上床的惨痛回忆。一定想起我拿著刀要杀他的情景。
他一个人孤单了太久,一个人默默承受著一切。
面对我时总是强颜欢笑,从来不会让我介入他的残忍过去,分担他一丝一毫的痛。
而我却害得他一无所有。
我对於他来说是怎样一个罪恶的存在。上次还拿刀刺进他的身体。不分清红皂白地以为他是我的仇人。盲目地要置他於死地……
我紧紧握住他的手,蹲在他的身边轻轻地说,“醒过来,我笑给你看。你说看到我笑你会开心的……我们一直这样开心下去好不好。”
他却只回给我那句“梁铮,不要过来……”
我守在方霆的病床前守了整整两天。他的左腿被风二的人用枪射伤,子弹伤到了腿部的主干筋脉……医生在诊断室拿著ct抱歉地告诉我,如果运气不好,大概以後一辈子都不能康复,他会做一辈子的瘸子。
我对著医生无言笑了笑……老天真是有眼,把我对他的诅咒全都实现了,却不问问我这些诅咒兑现以後被伤得最重的人是谁。呵,还是我自己……
这天夜里,方霆恢复了意识。他对伏在他床边的我说的第一句话是“我不需要你了。你回去吧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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